不過,儘管長城的變亂被迅速撲滅,但它仍然在君臨乃至整個王國造成了劇烈的震動,人們為曾宣誓終生守護王國的守夜人居然意圖叛亂而感到不可思議,科爾隆國王對此更是驚駭萬分。對此,國王緊急命令已經集合完畢、準備東渡作戰的河間軍經國王大道進入北境,波頓和曼德勒的軍隊也被要求留在北方配合河間軍密切監視守夜人和所有的舊信領主,就連日落之海的鐵艦隊也被要求北上排查是否有海國的船隻活動。之後,科爾隆國王還以義軍總帥的身份在各地組織了一支五千人的“長城輔軍”,直接駐紮在長城附近的贈地和新贈地,這支軍隊理論上歸屬王國官員“長城守望”指揮,但實際上只聽從國王命令,目的便是為了監控長城、防止再次生變。
至於羅柏·史塔克伯爵,他雖然在鎮壓變節者、防止長城生變上立下功勞,但他之前熱情接待變節者使者的行為也引來了國王的懷疑;因此,史塔克伯爵在第一時間就接到了國家王座的敕令,要求他帶領家族的所有軍隊趕往東方,加入安達斯軍同海國作戰,國家王座則會派出官員幫伯爵處理領內事務。
而在科爾隆國王著手處理長城事務的同時,王國邊疆的局勢已經進一步惡化。由於此時邊牆尚未完工,東岸軍和參加築牆役的民夫們分散駐紮在邊境各處,所消耗的糧食和燃料也是個天文數字。面對海國排山倒海般的攻勢,即便是長期在邊境作戰的諸侯和東岸軍也感到措手不及,而隨著海國西方統領的軍隊大舉南下、切斷了東岸軍與內地的聯絡,邊境各地的民夫幾乎立刻開始四散奔逃,由於秩序混亂,許多東岸軍的堡壘和軍營被海國軍隊迅速攻破,為築牆役準備的大量官倉也被海國控制、用以支撐接下來的戰爭,而剩餘的東岸軍則被包圍在少數城堡和據點中,被海國大軍團團圍困。
最終,距離洛恩河較近的月谷、雷德佛等家族尋得機會突破圍城,在大沼澤邊緣顛沛流離足足一月後抵達洛恩河下游,加入河口軍繼續作戰;而位置更加偏北的家族則被迫在投降和身死族滅中做出選擇,好幾個谷地的分支家族就此消亡,就連海塔爾家族也因此分裂:在堅守半個月後,海塔爾族長以自盡換取了保留族堡、族人免死的結果,另有少部分仍忠於國家王座的海塔爾在家族投降後尋機逃入了科霍爾森林。
就此,作為王國邊防軍之一的東岸軍不復存在。
隨著科霍爾陷落以及東岸軍和東疆軍在邊境會戰中的崩潰,國家王座在東方的力量已經產生了巨大缺口,科爾隆王已經意識到目前單靠王軍的力量已經無法阻止局勢惡化,因此,他宣佈自己將留在密爾指揮戰爭,其次子杜倫·托勒特也將東渡以穩定軍心。同時,國王也開始以城邦共主的名義召集諾佛斯軍隊南下,進駐娜·薩星以防止海國軍隊沿洛恩河北上。此時,雖然海國王朝已向諾佛斯派出使者,向其許諾土地,但教團的眾僧之長仍然認為國家王座更有可能在這場大戰中獲勝,堅定地站在國家王座一方;因此,在接到國家王座的召令後,這位可敬的領袖立刻召來大諾佛斯軍的總指揮官米洛·盧德辛,要求其率領三萬軍隊南下,防止海國人從南方攻入襲擾諾佛斯。
諾佛斯軍隊內有著大量久經訓練的戰士,因此這支軍隊行動的十分迅速,從集結到進駐娜·薩星只花費了不到十天時間。而在進駐當地後,米洛的部下們發現了一些當地多恩領主可能要叛變的傳聞,作為外人,米洛不想直接介入當地事務,便將資訊報告給身處密爾的科爾隆國王;因長城事變而心有餘悸國王在得知情況後異常憤怒,本著先下手為強的考慮,他直接命令米洛抓捕奧伯倫·馬泰爾的八位女兒,將她們送往君臨軟禁,以此震懾洛恩的多恩人。
得到訊息後的米洛立刻行動,他以軍事會議為由召集當地的多恩領主前來參會,並在會上直接抓捕了八位“沙蛇”。“沙蛇”之一的奧芭婭·沙德抵抗激烈、意圖逃離會場,被諾佛斯武士砍傷背部,其長子和一眾隨從意圖反抗,也被砍殺;之後,雖沒有找到謀反證據,但八位“沙蛇”和她們的家族成員仍然被長鬍武士押往密爾,並經由此地前往君臨,相關地產則被科爾隆王交予諾佛斯人代管,同時還要求諾佛斯軍隊在戰爭期間必須有至少一萬人駐紮于娜·薩星。
當諾佛斯人正在娜·薩星整備軍勢時,東方七國的蘭尼斯特們已經做好了戰爭準備。征服後第三百三十六年春季,提瑞克·蘭尼斯特率領兩萬洛恩軍與北上的威廉、馬丁兄弟會合,後者率領了一萬五千河口軍到來,幾乎是洛恩河下游所有可調集的力量,同時,加入七神教會的藍賽爾·蘭尼斯特也為大軍帶來了六千東方教會的教團武裝,北方的諾佛斯人也派遣一萬人前來支援;最終,洛恩統領提瑞克·蘭尼斯特麾下的軍隊達到了足足五萬一千人,大軍沿洛恩河駐紮,與西進的四萬西方統領大軍隔河對峙,河濱原之戰也就此爆發。
會戰伊始,大國相沒有急於渡河,他命令一部分軍隊向蘭尼斯特挑釁,試圖引對方渡河攻擊,但蘭尼斯特毫無動作。於是,在兩軍對峙的第三天,培提爾前往一線尋找渡河點,並計劃於第二日夜晚在夜色的掩護下發起渡河奇襲。
得知大國相親自偵察渡河點的蘭尼斯特們也隨即召開軍議,河口軍督軍威廉·蘭尼斯特建議半渡而擊,但遭到提瑞克駁回,因為此時蘭尼斯特方面向洛恩河的陣地均為平地,並不適合防守,而且提瑞克曾在戰前僱傭熟識的術士進行占卜,得到的結果是“水會導致失敗”,因此擔憂海國再次效仿抱憾河之戰,用水術士的力量摧毀軍隊。最終,提瑞克決定將大軍主力撤退至距離河岸更遠的河濱原,同時諾佛斯派來的援軍則撤退至北方的草丘原,兩軍之間由一條取水的小河川分隔。
第二日夜,大國相的夜襲部隊在渡河後便立刻發現蘭尼斯特軍已經撤退,而且在天明之後看到對方已經利用沼澤、河川等自然環境在高地列陣。培提爾對此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兩軍就這樣開始了對峙。
一月後,由於雷戈國王在洛恩河口進展順利,已經開始圍困瓦蘭提斯,大國相再次策劃夜襲。在得到北上的水術士支援後,該月第六日,海國的奇襲隊由加蘭·提利爾率領,在術士的協助下沿敵軍間的小川逆流而上,潛伏至敵軍主力背後,待訊號發出後發起奇襲,而海國軍主力則將從正面發動突襲,同時隨軍的草海部族也將在凌晨時分猛攻北方的諾佛斯軍,將其擊退後從側翼夾擊蘭尼斯特的本陣。
在實際執行中,得益於水術士的協助,加蘭·提利爾的奇襲隊成功沿漲水的小川繞至蘭尼斯特軍的主力後方,卻不料在上岸過程中被巡哨發現,不得已強行放火發起夜襲。而看到火光的大國相明白奇襲計劃已經暴露,也只能立刻率大軍從正面發起攻擊。
不過,雖然計劃未能按理想進行,但夜襲本身還是成功的,蘭尼斯特軍確實陷入了混亂,但隨著天色漸明、雙方可以識別敵我之後,兵力佔據優勢的蘭尼斯特軍就開始組織反攻,雙方就此陷入膠著。為打破僵局,隨軍出征的伊耿親王率領一眾侍從與舊七國貴族向前線進發,與大國相兵合一處後向蘭尼斯特側翼發起突擊;最終以伊耿親王重傷、培提爾大國相受傷、多位侍從和舊七國貴族戰死為代價,擊殺了包括藍賽爾·蘭尼斯特、威廉·蘭尼斯特在內的一眾將領,蘭尼斯特與諾佛斯聯軍就此撤退。這場慘烈的戰鬥自凌晨打響,至次日正午時分以海國大獲全勝結束;海國軍傷亡2.5萬人,國家王座軍傷亡3.1萬人,兩軍戰死者合計達7400餘人。
河濱原之戰的勝利象徵著海國在洛恩河的攻勢開始進入全盛期,先後佔領查約恩、賽菏魯、瓦利薩等城,並在三個月後攻佔洛恩大領地的治所新巖城(原新凱巖城),將西方統領和海國王廷搬遷至此。此時,距離雷戈國王離開東方七國已經過去了三十六年。
在丟失族堡和治所後,提瑞克·蘭尼斯特先是撤退至密爾修整,在得到西境軍隊支援後試圖組織殘餘洛恩軍組織反擊。然而其在該年年末的丘間之戰中慘敗於海國軍隊,多位西境貴族戰死,自己也身受重傷、險些被俘,之後被迫在密爾城內修養,洛恩軍殘部則併入了王國的密爾軍。
就此,海國開始了約十一年間對洛恩的統治。
而在河濱原之戰進行的同時,科爾隆王此前的衝動決定還在南方激起了極壞的影響。由於擔心自己也遭遇八位“沙蛇”的命運,狄肯·塔利在幾經權衡後殺死了里斯海岸的國家王座官員,並在獲得馬圖斯·羅宛的支援後重新控制了里斯海岸,最終將兩國的交戰線推進至爭議之地,東方仍在堅守的瓦蘭提斯也徹底成為了孤城。
在如此的大好局勢下,海國王朝很快就發動了又一次大規模攻勢。在戰前,雷戈國王和大國相向西派遣了大量馬人部族四處襲擾,以此分散國家王座的軍力,隨後,包括禁衛軍、西方統領軍、多恩軍、里斯軍、遠東盟軍在內的幾乎所有海國軍隊合兵一處,向著密爾進軍;作為應對,科爾隆王和託倫王子也在密爾城附近集結了所有可以調動的軍隊,包括了王國禁衛軍、密爾軍、安達斯軍、黃金團和部分河灣軍在內的力量圍繞著密爾城駐紮,雙方為這次大戰都集結了幾乎所有力量。
當大戰正式開始時,已知世界的所有人都為此戰的規模感到震驚,作為守城方,國家王座在密爾集結的軍力達到了十萬,其中近半數是直屬王室的中央軍,而作為攻城方,海國王朝在密爾城下則聚集了超過二十二萬大軍,其中包含海國軍隊七萬、遠東盟軍一萬、伊班軍隊一萬,即使圍城軍的剩餘部分都是缺乏紀律的草海戰士,他們也能在攻克密爾城外密集的工事上發揮重要作用。
此外,除開攻守雙方的兵力數字,這場密爾圍城戰還創下了一個“歷史第一”,也就是歷史上第一次大規模使用火器的戰鬥。交戰雙方在此次會戰中都裝備了數量眾多的火器(火槍、抬槍、火炮),其中海國軍隊裝備的數量尤其誇張——由於科霍爾的迅速陷落,海國軍隊幾乎兵不血刃地繳獲了城內的所有儲備,據說單火槍一類就繳獲了各式兩萬把,火炮也有一百多門,在“可供守城三年”的火藥儲備支撐下,儘管部分火器被分配到其他戰場,但密爾城下的海國大軍仍然裝備了約一萬把火槍和五十門各式火炮。作為對比,國家王座軍隊裝備的火槍數量少於對方,只有七千多把,城內的火炮也只有十五門,但守軍普遍裝備了抬槍作為火力補充——國家王座對這種威力、精準度和可靠性優於火槍,同時又比火炮更易於機動的火器十分青睞,而且為了不與火炮的生產起衝突,它基本只在維斯特洛生產,截止開戰時,城內守軍裝備了各式抬槍千餘把。
由於交戰雙方都做了充分的準備,並且海國軍隊無法在海上對密爾進行封鎖,這場圍城戰不可避免地陷入了長期化。為了攻陷這座城市,海國軍隊對彈藥的消耗毫不吝嗇,每日都向城市和外圍的工事傾瀉各類彈丸,大量草海戰士也在雷戈國王的命令下向城市發起一次又一次攻擊;而作為回應,守軍沒有放過面前的任何一個敵人,由杜倫王子指揮的抬槍隊還充分發揮了射程和射速的優勢,不時對海國的火槍手和火炮進行集火壓制。當圍城戰持續到征服後第三百三十七年,愈發焦躁的雷戈國王甚至開始命令那些功勳卓著的術士去設法加大密爾灣的退潮程度,寄希望能夠經海灘繞過堅固的城防,只可惜幾位術士的派頭在守軍眼中太過顯眼,當他們大致猜出遠處原野上的那些人是誰後,不多時就向對方寄出了幾十把抬槍的熱烈問候,以實事求是的理念證實了術士也是肉體凡胎這一猜想。
在密爾城下,海國軍隊遭遇了二十年前胡戈一世在瓦蘭提斯城下的困境,國家王座也明白如何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在留守君臨的彌賽菈女王和瓊恩王太子的組織下,來自河灣、河間、谷地的軍隊渡過了狹海,他們在潘託斯上岸,同科霍爾軍隊會師後立刻南下前往密爾。當海國軍隊發現南下的援軍時,他們只得選擇撤退。但就像此前伊班人絕不放過遠北聯軍那般,在發現海國軍隊撤退的動作後,以羅柏·史塔克為代表的王國驍將立刻衝出密爾與敵人交戰,並最終促使了圍城大軍的潰散。
撤退期間,海國王朝還遭遇了自遠征以來最大的損失:當海國大國相培提爾·貝里席試圖恢復一支軍隊的秩序時,他遭到了來自安達斯軍的火槍攻擊,一發鉛彈擊中了他的大腿,使他從馬上跌落,雖然一旁的伊耿親王立刻將大國相拉上馬匹,但大國相衰老的身軀已經不能經受這種傷害了——在征服後第三百三十七年秋季,海國王朝的奠基人和指導者培提爾·貝里席因衰老和傷勢死於新巖城,享年六十九歲。由於大國相終生未婚、沒有子嗣,他在去世前指定“密爾人”達克蘇斯為自己的養子、替代自己繼續這次遠征。
不過,在大國相去世後,海國的高層普遍對國相生前的任命表示反對,就誰將成為西方統領的下一位指導者爭執不休,以至於西方統領隱隱有分裂的傾向。最後,還是雷戈國王力排眾議,親自指定了維拉斯·提利爾,這才讓風波停息下來。同時,為了防止這種情況在其他戰線再次爆發,國王任命次子韋賽里斯為北方統領,第三子伊納爾為南方統領,希望透過這種方式來緩和各戰線的內部矛盾。
次年春季,在雷戈國王的召喚下,海國軍隊在厄斯索斯各地發起了新一輪攻勢,此輪攻勢的領軍者是自東方而來的儀地軍隊。自第十二次遠征以來,儀地的實際掌權者豐治便與海國結為同盟,但儀地主力在最開始的攻勢中卻未能趕來支援,原因在於此時的儀地並不穩定:橙黃朝的崩潰使得儀地北方屢遭鳩格斯奈部族入侵,南方的富庶地區則需要同蔚藍朝的殘黨進行交戰,海爾科隆三城的聯軍也不斷襲擾著儀地西部。在四處起火的境況下,淺綠朝被迫將大量軍隊留在本土作戰,海國東方統領下轄的獸面軍和堅盾軍也經常前往各地救火,但期間兩軍仍舊有不少力量被調往西方。
毫無疑問,儀地需要海國的支援,但如果海國無法從與國家王座的大戰中脫身,指望西方的力量也是不可能的,對此,淺綠朝必須做出抉擇:是幫助海國贏得後獲得海國的支援,還是先穩定內部再西進支援海國——豐氏一族最終選擇了前者。
為了打破艱難的現狀,在征服後第三百三十八年秋季,豐治開始召集豐氏一族在全國的力量,除開豐氏本家之外,包括高氏、錢氏、常氏、李氏、藥氏、林氏、葉氏、麥氏、田氏共九家分支響應召喚,這支三萬人的東方軍隊由豐治的次子豐英指揮,於第二年春季離開儀地,經由魁爾斯和新吉斯,最終在里斯海岸登陸。隨後,儀地軍隊在流血丘和殺戮丘協助塔利和羅宛大敗泰洛西軍隊,接著又在密爾平原擊敗國家王座的阻截力量、逼近密爾,當地的一些附屬同盟也倒向海國;不過,由於此時北方的烏瑟羅和神王已經逼近布拉佛斯,正在猛攻灰谷衝,在雷戈國王的要求下,儀地大軍沒有進攻重兵佈防的密爾城,而是往北行軍,經南丘進攻力量較弱的潘託斯大領地。
在北上過程中,豐英的大軍沒有選擇橫穿灼燒之地,而是以鬥犬般的速度翻越了維刻立那的丘陵地帶,他們隨後還在舊戴瑞領得到了一些起事者的支援。但是,隨著大軍深入潘託斯境內,依靠族堡防禦的王國貴族們遲緩了他的速度,當地堅壁清野的行動也使得豐英無法透過就地搶掠補充大軍所需。在這番情況下,時任潘託斯統領的伊尼斯·佛雷之子“高瓦德”集結了潘託斯、遠北兩國的地方軍,在安達斯軍和黃金團的策應下於野外佈陣,意圖與東方軍隊決一死戰。隨後,兩軍在平地大道附近的道前原爆發戰鬥,也就是道前原之戰,雖然此戰的結果是佛雷落敗、“高瓦德”重傷,但儀地軍隊也不再應雷戈國王的要求圍困潘託斯或者北上安達斯,而是兵鋒一轉,向東返回了海國控制的洛恩地區。這意味著海國王朝在戰爭期間的最後一次大規模軍事行動就此落幕。
對於此次敵前大回轉的緣由,至今也是眾說紛紜。其中最可能情況就是從年初開始,先向西長距離遠征,接著又連續在敵佔區作戰近半年的儀地軍,在經歷了高強度行軍和數次激戰以後已經無力再向前一步了。雖然具體記載不明,但此時的儀地軍隊應該已經承受了相當的損失,最終迫使豐英不得不選擇休整軍力。
當下有種說法,認為海國王朝自密爾之戰後最好的機會因為豐英的退縮而被浪費,但事實上這一機會很可能根本不存在:依靠一支孤立的西征軍,就想克服重重阻礙為戰局取得優勢,這一計劃本身就是過於理想。雷戈國王在海國王朝的人力物力都逐漸不及國家王座的情況下如此舉措,既是決策錯誤,也同時是無奈之舉。
此後的七年中,除開對入侵的草海部族的清剿,國家王座和海國王朝之間沒有發生任何大規模的野外會戰。在這一時期,兩國將作戰重心放在了對重要城市和地區的爭奪上。例如在爭議之地,雙方便展開了長達五年的拉鋸戰,海國軍隊一開始與泰洛西的紅神教軍互有勝負,但隨著國家王座加強投入的力量,再加上本地的領主和移民對於海國西方統領一次又一次出兵的要求難以接受,當地戰局在第五年迅速惡化,馬圖斯·羅宛和他的三個兒子相繼戰死,羅宛家族就此沒落,此前投奔海國的狄肯·塔利也自知在當地無法容身,便帶領親族逃亡海國,角陵和里斯海岸的領地後被國家王座封給其遠親。
此外,在這一時期,兩國圍繞娜·薩星和瓦蘭提斯的戰鬥也十分激烈。當海國大軍的精力從一開始的攻勢中抽離出來,他們立刻意識到這兩座城市對自己的威脅:作為洛恩河畔的堅城,娜·薩星阻止了海國軍隊沿河而上攻擊安達斯和潘託斯的可能,而瓦蘭提斯則阻止了海國的艦隊和物資沿洛恩河北上補給大軍,迫使大軍的後勤嚴重依賴陸路運輸。為此,海國在這兩座城市都佈置了大量圍城軍,而同樣明白雙城重要性的科爾隆王則拼盡全力為兩座城市提供支援。逐漸的,海國的力量被消耗在看似無盡的惡戰之中,而此時,國家王座的反擊也已蓄勢待發。
在這段相持的歲月中,科爾隆王可沒有閒著。在經歷了數年的修整後,他前往北方,在布拉佛斯集結了安達斯軍、潘託斯軍、遠北軍、河間軍和科霍爾軍五支軍隊,許多山間的安達爾部族也在提利昂·蘭尼斯特和夏嘎的號召下加入這支大軍。隨後,國王在數支王國艦隊的支援下登陸羅拉斯島,在島上的會戰中摧毀了海國的北方統領,烏瑟羅和韋賽里斯親王都在亂軍之中戰死;而在群島旁的海上,伊班艦隊也在王國的怒火中變成了燃燒的火炬,為了將麾下的數萬將士帶回東方,伊班神王在眾目睽睽下向國王屈膝臣服,以自己的兒子作為人質才換得了逃往東方的機會。
解決伊班方面的威脅後,科爾龍國王將王軍的下一個目標放在了科霍爾。隨著伊班軍隊的撤離,海國在厄斯索斯北岸的力量出現空缺,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時機。此時,由於各地戰事吃緊,原先駐紮在科霍爾的一萬海國軍隊已大多調走,其空缺則由草海部族替代。國王來自北方的突襲是草海部族們根本沒有想到的,諸多草海部族都被打得潰不成軍,科爾龍王也獲得了無數俘虜,同時由於科霍爾的城牆因為海國的禁令而一直沒有修復,這座城市再次在一日內易手,科霍爾得以復國,貝爾隆·奧羅里斯被任命為新任執政官。不過,對於整體戰局而言,科霍爾易手造成的最大的影響甚至不是海國軍隊彈藥的匱乏,而是正在西方作戰的草海諸部紛紛向東撤退;在此期間,科爾隆國王也派出了很多使者同那些家眷被俘的草海部族談判,以歸還家眷作為條件,換取這些草海部族脫離海國王朝的體系,幾乎所有部族都答應了這一點——或許是這場漫長而血腥的戰爭讓這些最好戰的戰士也厭倦了吧。
就這樣,來自草海的威脅在短時間內基本被解決,絕大部分草海部族都退回了草海,儘管仍由少數部族依然聽從雷戈國王的命令四處劫掠,但是這些人已經無關痛癢。
而隨著遠北、羅拉斯和科霍爾被收復,原本席捲整個王國東方的戰火似乎正在慢慢熄滅,無論是科爾隆國王還是雷戈國王都認識到了這一點,雙方也開始為已經註定到來的決戰做起準備:科爾隆王召集了分散在密爾、諾佛斯、科霍爾和爭議之地的軍隊,雷戈國王則撤回了圍困瓦蘭提斯的大軍,只有在索斯羅斯鏖戰的南方統領軍隊沒有被召回,他們被命令經盛夏群島前往更南的世界——如果海國王朝在接下來的戰爭中崩潰,他們將成為坦格利安最後的火種。
接下來,海國軍隊放棄了一處又一處的佔領區,已知世界兩大強權的軍隊都向著洛恩河中游的新巖城——海國王廷所在——集結。終於,在征服後第三百四十七年的夏季,國家王座和海國王朝圍繞著新巖城進行決戰。作為海國之王,雷戈沒有臨陣逃跑,他又一次親臨戰場,同科爾隆的大軍血戰。在瓦雷利亞人和洛伊拿人曾血戰過的土地上,國家王座和海國王朝的廝殺進行了整整七天,包括杜倫·托勒特王子和伊耿·坦格利安親王在內的名門貴胄們也沒有獲得命運的特殊對待;最終,這場決戰以海國大軍的落敗所告終,在精疲力竭的王軍的注視下,海國的殘兵敗將放棄並焚燒了新巖城,護衛著他們的王撤向了渡過洛恩河的船隊。
隨著燃燒著的黑底紅龍旗自城牆上墜落,海國王朝的第十三次遠征,也是最後一場遠征就這樣落下了帷幕。
三、警戒和平
第十三次遠征失敗了。當雷戈·坦格利安坐在母親曾坐過的烏木王座上時,他曾立誓要繼承母親的遺志、將坦格利安的統治帶回維斯特洛,可命運就是這麼殘酷,儘管王國上下為了光復故土的目標拼盡全力,但遙遠的青綠大陸終究是回不去了——乾旱的海灣地才是他們新的家鄉。
作為海灣王國的中堅力量,在第十三次遠征中,西方流亡者們率軍死戰,也因此損失慘重,這一現象在王國各地引發了連鎖反應。雖然海灣王國的核心區域,也就是海灣地、拉扎林和魁爾斯仍然在彌林的控制之中,但在其他區域,曾經由海國王朝奠定的秩序幾乎瞬間垮塌:草海脫離了管控、群島迴歸舊時狀態,服役貴族的土地被肆意侵吞,附庸們也紛紛獨立……幾乎是一夜之間,海灣王國又變成了那個巨龍霸權的殘片。
不過,就在雷戈國王癱坐在母親的王座上日漸消沉時,王國在東方的同盟卻給予了他一個無法拒絕的建議——在海國的第十三次遠征中,作為國王的忠實盟友,儀地的豐氏一族履行了自己的職責,即使期間舉族上下戰死一百六十八人、郎黨扈從戰死上萬人也未曾埋怨。如今,便是豐氏一族向國王尋求回報的時候了——他們要求國王將王廷和海灣王國的剩餘力量轉移至遠東。
這些年來,雖然淺綠朝和王國的東方統領已經打退了海爾科隆後裔的襲擾、剿滅了蔚藍朝殘黨的勢力,但整個儀地北方仍然動盪不斷,卡科薩的偽帝也逐漸不再安分。在之前的第十三次遠征中,豐氏一族已經目睹了海國軍隊的強大,如果雷戈國王能夠將海灣王國的剩餘力量轉移至儀地,那麼這些問題都是能夠得到解決的,對此,要求淺綠朝的那位傀儡天子禪讓,也是可行的選項之一。
雷戈國王沒有立刻就被親家扔出來的甜頭吸引,在這個問題上,他深思熟慮了許久。最終,他做出了自己的決定:放棄對鐵王座舊領的宣稱,與國家王座進行和談,最終在更加遙遠的東方為家族開創新的基業。
面對來自東方的和平請求,兩位國王猶豫了很久,他們也很希望能儘快達成和平,這場戰爭的後遺症同樣也困擾著國家王座,王室不得不把大量資源投入在東方七國的戰後恢復上,但同樣由於戰爭帶來的慘烈損失,國家王座內部也一直存在著堅決敵視巨龍王國,要求與其決戰的聲音與力量,這些人大多是那些損失慘重的東方領主,國王必須在戰與和的選項中做出選擇。
最終,在仔細權衡利弊之後,科爾隆一世還是同意了東方之國的和平請求,他在大議會上闡述了自己的觀點,並且與主戰的領主們進行了多輪談判,最終改變了這些人的立場。而隨著王國特使羅庫斯·摩帕提斯自彌林返回,和平終於再一次降臨已知世界——雖然它並不代表東西方的對抗就此徹底劃上終結,但至少在數十年內,世間迎來了太平時代。
在這個時期,國家王座的兩位國王採取了很多積極的重建措施,著力於恢復狹海兩岸曾經的繁榮,當局勢穩定下來,他們也效仿了胡戈一世提前退位,將王位傳給長子瓊恩·托勒特,拜拉席恩-托勒特家族的統治自此進入第三代,王室規劃數十年的血脈合流也終於完成。而在東方,雷戈一世在海灣地也採取了相應的修養生息政策,積極恢復與周邊國家的交流,這個自國相統治以來就不斷對外發動戰爭的王國,現在總算是平靜了下來;同時,在征服後第三百六十年,年邁的國王正式接受了淺綠朝天子唐隆的禪讓,儀地的天命自此轉移到了新王朝,也就是烏木王朝的手中,願它國祚悠長。
眼下,由於東西方兩大強權間緊張的和平狀態,筆者落筆的這個時代有一個通行於世間的稱呼,那就是“警戒和平”。誰也不知道下一場戰爭會在什麼時候打響,但至少在當下,世人都沐浴在和平與繁榮之中,他們也發自內心地希望這種太平時代可以永遠持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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