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龍山莊的會客廳裡。
緋村劍心和朱無視天南海北地閒聊著。
從江南的煙雨談到塞北的風沙,從東瀛的茶道說到中原的戲曲……
朱無視當初一眼看到緋村劍心,就覺得此人氣度非凡,不似尋常番邦人士。
在互相報了姓名之後,朱無視表面上毫無變化,實則內心一動。
護龍山莊兼併了錦衣衛的部分職能,以情報收集為主。
朱無視在這兒做事,自然知曉許多不為人知的訊息。
而且京城作為大本營,要是隨意來了陌生面孔都不知道,豈不是失職。
緋村劍心,這不是中原人的名字,本沒有少年好關注的。
但,那位國師,有一位弟子,十幾年前離開了京城的,也叫作緋村劍心。
這就不能不讓人遐想了。
“緋村先生似乎對中原風物很熟悉?”朱無視笑問,語氣裡帶著幾分試探。
目光悄悄留意著緋村劍心的神色。
但不會讓人感到刻意。
“曾隨家師遊歷過幾年。”緋村劍心淺啜一口茶。
他能感覺到對方眼底的審視,卻並不在意。
以他如今的修為,尋常陰謀詭計早已難以近身,何況他的靈覺感知到對方並無惡意。
緋村劍心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被朱無視知曉了,不過,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在意。
排除這些,兩人其實聊的很是投機。
緋村劍心以前跟著太淵從南到北,幾乎遊遍半個大明。而後自己孤身過遼東、渡大漠、經朝鮮而至日本國,算得上是見多識廣。
對各地的民風民情不能說了如指掌,但也能說道一二。
而朱無視雖然一直待在大明,沒有去過外國,但正因如此,對大明這十幾年的變化可謂是親身經歷者。
說起來是頭頭是道,或是感嘆,或是激昂。
比緋村劍心這麼簡單地逛一圈要得到的訊息詳細的多。
緋村劍心也知道了自己師父在推行一些東西的時候遭到了阻礙。
就算是有皇帝支援,但是利益受到損害的一些傢伙,選擇鋌而走險,暗殺、下毒什麼都來。
不過,以太淵的能為,那些人自然對其造不成什麼傷害,反倒被太淵問出了不少隱秘,太淵轉手就送給了朱佑樘,他是無心管這些事情。
兩人正聊著,外面有人稟告。
“侯爺回來了。”
緋村劍心轉頭望去,只見一位身著紫袍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中年男子面容剛毅,鬢角微霜,眼神銳利如鷹,雖未刻意散放氣勢,卻自有一股虎踞龍盤的威勢。
“無視,你……”
“你怎麼會在這裡??!”
中年人的語氣陡然間變嚴厲。
中年人一下子就認出來緋村劍心了,畢竟雖然過去了十幾年,但是緋村劍心的容貌變化不大,只是眉宇間的青澀褪去,多了幾分沉靜。
“朱先生……現在該稱呼你朱侯爺了,經年不見,別來無恙。”
緋村劍心起身頷首,淺笑著招呼道。
再次面對朱建武時,他已經毫無波瀾了。
其實,他們本就沒有什麼仇怨,只是當初和大師兄聯手和他做過一場罷了。
緋村劍心能夠感知到,雖然朱建武的威勢看上去極重,但是武道並沒有多大的提升。
也許內功修為日漸深厚,但是畢竟年紀大了,筋骨不似壯年,真的動起手來,甚至還比不上以前的他。
“父……侯爺,您認得緋村先生?”朱無視問道。
“我和侯爺在十幾年前有過一面之緣,一別經年,侯爺風采依舊。”
不等朱建武說話,緋村劍心就對朱無視解釋起來。
十幾年前,朱無視剛剛十五六歲,還未及弱冠。
朱建武聽出來緋村劍心話語裡的善意,頓了片刻,臉上神情重新平靜。
“……是曾經的故人。”
朱建武對朱無視說道。
朱無視自然心思機敏,自然從兩人的反應推斷出不少東西。
但是看破不說破,兩人既然輕描淡寫地掠過這個話題,他也沒必要自討沒趣地深究。
“既然是故人,那本侯就介紹一下吧。”
朱建武忽然說道,“無視乃是本侯的獨子,與當今聖上同輩。這位是當朝國師太淵真人的高足。”
朱無視一笑:“原來父侯與緋村先生早就相識,倒是無視失禮了。”
然後對緋村劍心一拱手,語氣裡有一絲歉意:“君子之交,貴在真誠。剛才在下有所隱瞞,還請緋村先生見諒。”
“在下能理解,朱兄不必如此。”緋村劍心灑然一笑,“不過,沒想到朱兄真的是皇親!”
朱無視說道:“在下原名朱佑視,只是在外行走,用本名有所不便。結果時間一久,我自己都覺得朱無視這個名字叫起來更加的順口。”
緋村劍心哈哈一笑,“朱兄亦是性情中人啊。”
三人重新落座,氣氛比先前更顯融洽。
朱建武說起護龍山莊的運作,朱無視談及各地民情,緋村劍心則偶爾插入幾句日本的見聞,話題漸漸從過往轉到如今的天下大勢……
朱建武對緋村劍心的態度愈發溫和,甚至主動問及太淵真人的近況,言語間帶著對國師的敬重。
…………
當緋村劍心走出護龍山莊的時候。
已經很晚了。
“緋村先生若在京城有何需用,儘管來護龍山莊尋我。”朱無視拱手道別。
“多謝。”緋村劍心點頭應下,轉身走入暮色中。
他回頭朝著護龍山莊的匾額深深地望了一眼,眼裡的熱絡已經消失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朱建武的態度變得熱情,但是緋村劍心並不會因為這就突然與之相交莫逆了。
算了,不想了。
權謀算計從來不是他所擅長,也不是他所熱衷的。
“還是修行劍道更適合我。”緋村劍心輕聲自語,腳步輕快了些。
漸漸地,緋村劍心的身影消失在了街角。
護龍山莊內。
朱無視問道:“父侯,您……”
朱建武側頭看了眼自己兒子,“是在想為父剛才的態度?”
“是的。”
朱建武眺望遠方:“他畢竟是國師的徒弟啊!”
“國師……”
朱無視嘴裡咀嚼著兩個字,腦海裡則是閃過那道翩若驚鴻的身影。
“而且……”
朱建武望著窗外的夜色,語氣凝重,“你有沒有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
朱無視一怔:“孩兒只覺他氣息沉穩,深不可測。”
“何止深不可測。”朱建武長舒一口氣,“為父在他身上感覺到了一股威脅。十年前,他絕非我的對手。如今……”
他沒有說下去,但眼底的忌憚已說明了一切。
“什麼?他有這麼強?!”朱無視驚道。
“所以啊……”
朱建武長聲道:“本就沒有多大恩怨,何必為自己增加這麼一位敵人呢?”
朱無視沉默一會兒。
“……孩兒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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