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到處都是燃燒的坦克和卡車,濃煙遮天蔽日。有輛運屍體的卡車被擊中,幾十具裹著白布的屍體滾落在麥田裡,像給大地鋪了層骯髒的裹屍布。
錢伯鈞站在一輛被擊毀的坦克上,望著潰逃的日軍長長舒了口氣。
他的軍裝已經被汗水浸透,手掌被燙傷的炮管烙出個水泡,但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這場仗,他們打贏了。
夕陽西下,戰士們開始打掃戰場。
醫護兵穿梭在傷員之間,有個小姑娘,可能是附近村裡的,正用葫蘆給傷員喂水。
她扎著羊角辮,紅頭繩在晚風中輕輕飄動,與周圍的血腥景象形成鮮明對比。
封君少走過來,遞給錢伯鈞一支皺巴巴的香菸:“錢團長,沒想到你們比我們來的還要快的多,打得仗也漂亮。”
錢伯鈞接過煙,就著旁邊燃燒的坦克殘骸點燃。
辛辣的煙味沖淡了喉嚨裡的血腥氣:“是弟兄們用命。五十九軍的弟兄們也不錯,打出了西北軍的威風!”
遠處傳來歌聲。
59軍計程車兵們正抬著陣亡戰友的遺體往回走,低聲唱著西北軍的安魂曲。
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道道黑色的墓碑。
龐長官騎著馬過來,老將軍的臉上滿是硝煙和疲憊,但眼睛卻亮得嚇人:“封參謀長、錢團長,我代表四十軍感謝你們。”
錢伯鈞立正敬禮:“職責所在。老長官太客氣了!”
夜幕籠罩下的臨沂城外,臨時搭建的營地裡篝火熊熊燃燒。
幾十堆篝火連成一片,遠遠望去像是散落在麥田裡的星辰。火堆旁圍坐著穿著不同制服計程車兵們。
40軍的灰布軍裝、59軍的土黃色制服和427團的深藍色作戰服混雜在一起,在火光映照下呈現出奇特的和諧。
錢伯鈞蹲在主篝火旁,用刺刀挑開一個剛繳獲的牛肉罐頭。
油脂在火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香氣引得周圍幾個小戰士直咽口水。
“都別急,每人都有份。”他笑著把罐頭遞給身旁的趙鐵錘,“去,給傷員們先送去。”
不遠處,59軍的馬彪正和40軍的老趙比劃著白天的戰鬥。
馬彪的大嗓門在夜空中格外響亮:“老子那一刀下去,小鬼子的腦殼就跟西瓜似的'咔嚓'裂成兩半!”
他邊說邊揮舞著鬼頭刀,刀鋒在火光中劃出銀亮的弧線。
老趙不甘示弱,掏出個帶血的日軍領章拍在地上:“看見沒?坂田中隊的小隊長!老子一槍打穿他鋼盔,腦漿子噴得比井水還高!”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叫好聲。
炊事班長老李推著獨輪車過來,車上摞著幾十個粗瓷碗。
“熱湯來嘍!”他吆喝著,給每個碗裡舀上飄著油花的白菜湯。
有個扎羊角辮的小姑娘跟在他身後,怯生生地往湯裡撒蔥花。
這是白天在戰場上幫忙的村裡孩子,戰士們叫她“小紅繩”。
“丫頭,多給我撒點!”59軍的小戰士王喜逗她。
小紅繩卻把最後一把蔥花全撒進了旁邊40軍傷員的碗裡,撅著嘴說:“受傷的叔叔先吃!”
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林懷瑾帶著裝甲分隊的幾個坦克手走過來,每人懷裡都抱著幾瓶清酒。
“從小鬼子指揮部順來的,”他得意地晃了晃酒瓶,“聽說還是坂垣老鬼子珍藏的好貨!”
錢伯鈞接過一瓶,用牙咬開木塞,仰頭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讓他忍不住咳嗽起來。“他孃的,小鬼子的酒不是不烈嘛,這他孃的是假酒吧!”
他抹著嘴說,卻把酒瓶遞給身旁的封君少,“封參謀長嚐嚐,小鬼子的酒不喝白不喝!”
封君少接過酒瓶,卻先往地上灑了一道:“這第一口,敬今天戰死的弟兄們。”
熱鬧的篝火旁突然安靜下來,只有木柴燃燒的噼啪聲。
59軍的旗手默默掏出個口琴,吹起了《松花江上》。
低沉哀婉的旋律在夜風中飄蕩,不少戰士偷偷抹起了眼睛。
小紅繩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直到老趙把她拉到身邊坐下。
“丫頭,吃塊糖。”
他從兜裡掏出塊已經化得不成形的冰糖,“從鬼子軍官身上摸來的,甜著呢。”
琴聲漸漸停歇,龐長官拄著軍刀站起來。
老將軍的灰白鬍子在火光中微微顫動:“今天這一仗,打出了中國軍人的骨氣!臨沂的老百姓給我們送吃送喝,咱們更要豁出命來保護他們!”
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鏗鏘。
“龐長官說得對!”錢伯鈞站起來,舉起酒瓶,“咱們當兵的,就是要讓老百姓能安安生生種地過日子!小鬼子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殺!殺!殺!”
戰士們群情激昂,酒瓶和搪瓷碗碰得叮噹響。
小紅繩被這陣勢嚇得往老趙懷裡鑽,又忍不住好奇地偷看這些滿臉硝煙的叔叔們。
氣氛重新熱鬧起來。
錢伯鈞變戲法似的掏出副撲克,招呼著要教新認識的封君少和龐長官玩“鬥鬼子”。
規則很簡單:大王是坂垣徵四郎,小王是磯谷廉介,誰能抓到就算立大功。
不一會兒,篝火旁就響起此起彼伏的“炸了鬼子司令部!”
“端了老鬼子窩!”的歡呼聲。
很快,錢伯鈞三人便被圍觀的戰士們替換了下來。
錢伯鈞見眾人喜歡,又從系統兌換了幾十副撲克,扔向了人群。
頓時激起無數的歡呼聲!
馬彪不知從哪搞來半扇豬肉,正用刺刀切成大塊往火堆裡扔。
“烤肉嘍!”他粗獷的吼聲引來一群饞蟲。
很快,油脂滴在火炭上的滋滋聲和肉香就瀰漫開來。
小紅繩眼巴巴地看著烤肉,老趙撕下塊烤得焦黃的肉皮遞給她:“小心燙。”
小姑娘吹了吹,迫不及待地咬下去,燙得直吐舌頭也不捨得吐出來,逗得周圍戰士又是一陣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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