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伯鈞走到醫療帳篷附近,蘇婉清正帶著女兵們給重傷員換藥。
紗布拆開時黏住傷口的嘶啦聲讓他皺了皺眉。
一個失去左腿的59軍小戰士咬著木棍不吭聲,冷汗順著下巴往下滴。
“怎麼樣?”錢伯鈞輕聲問。
蘇婉清搖搖頭,用眼神示意到外面說話。
“磺胺不夠用了,”她壓低聲音,“重傷員太多,而且現在天氣容易感染。”
錢伯鈞摸出懷錶看了看:“我已經讓老邢帶人去附近鬼子據點看看了,他們肯定有藥品。看時間,他們應該快回來了。”
正說著,遠處突然傳來引擎聲。
三輛摩托車亮著大燈駛來,老邢和特戰隊員們滿載而歸。
“團座!”老邢跳下車,拍了拍綁在後座的大木箱,“端了鬼子一個醫療站,連手術器械都搬來了!”
他轉身又拎下兩個鐵皮箱,“還有兩箱盤尼西林,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搜刮到的,這不是咱們平順的特產藥物嘛!我覺得回頭得查查,搞不好,咱們內部就有內鬼!”
錢伯鈞聞言,心裡的冷汗就下來了。
這些物資都是他從系統偷偷兌換的,然後讓系統重新整理到了附近的鬼子的據點。
現在只不過是借老邢他們的手取回來而已。
這查內鬼要是查到自家團座身上,也不知道到時候老邢作何感想。
蘇婉清可不知道錢伯鈞此刻的心理活動,眼睛一亮,立刻招呼女兵們來搬藥品。
老邢湊到錢伯鈞耳邊:“還抓了個鬼子軍醫,要不要...”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錢伯鈞搖搖頭:“先留著,說不定有用。”
他看了看那個被綁著手腳、嘴裡塞著破布的日軍軍醫,對方眼鏡片後的眼睛裡滿是恐懼。
與此同時,慶功大會這邊,篝火旁,馬彪已經和趙鐵錘拼起了酒。
兩人就著烤肉,你一口我一口地灌著清酒,很快就臉紅脖子粗。“兄、兄弟!”
馬彪大著舌頭摟住趙鐵錘的肩膀,“改天教教我打機槍!你那梭子掃得真他娘帶勁!”
趙鐵錘打了個酒嗝,拍著胸脯說:“沒、沒問題!我們團座說了,學習使人進步,打鬼子有益於身心健康!”
說著突然想起什麼,從兜裡掏出個鐵皮煙盒,“給,從鬼子坦克兵身上摸的,好煙!”
兩人顯然極為投緣,就差磕頭拜把子了。
而此刻,小紅繩已經靠在老趙懷裡睡著了,手裡還攥著半塊沒吃完的肉。
老趙小心翼翼地用軍裝裹住她,對過來尋孩子的村裡婦人說:“讓孩子睡會兒吧,今天嚇著了。”
婦人感激地點頭,從籃子裡掏出幾雙新納的布鞋:“給軍爺們的,針腳粗,別嫌棄。”
老趙連連擺手使不得,婦人卻已經把鞋塞給附近的傷員們。
封君少和龐長官坐在稍遠的火堆旁,就著地圖低聲交談。
老將軍的手指在臨沂周邊畫著圈:“鬼子肯定要報復,得讓老百姓儘快轉移。”
封君少點點頭:“59軍明天派一個營幫忙疏散。”
夜漸深,篝火漸漸暗淡。
戰士們三三兩兩靠著打盹,有人還抱著槍,嘴裡嘟囔著夢話。
錢伯鈞巡視完崗哨,看見小紅繩的娘正輕手輕腳地挨個火堆收碗筷。
“大嫂,明天留給我們自己再收拾吧。”他輕聲說。
婦人卻搖搖頭:“軍爺們拼命打鬼子,這點活算什麼。”
她指了指睡在草堆上的女兒,“丫頭說,長大了也要當兵打鬼子呢。”
錢伯鈞笑了笑,從兜裡掏出塊巧克力。
這是他從系統兌換的稀罕物。“給孩子留著,就說...就說打鬼子的叔叔們給的獎勵。”
東方泛起魚肚白時,最後一堆篝火也化為了灰燼。
戰士們和衣而臥,鼾聲此起彼伏。
只有哨兵還持槍挺立,警惕地注視著黎明前的黑暗。
小紅繩在孃親懷裡醒來,迷迷糊糊看見一個叔叔正站在高處,舉著望遠鏡望向遠方。
初升的朝陽給他鍍了層金邊,像是尊守護神像。
.......
天剛矇矇亮,錢伯鈞就帶著427團的戰士們開始巡查臨沂城牆的損毀情況。
被炮火轟塌的城牆缺口像一張張猙獰的大嘴,裸露的磚石上還沾著昨夜戰鬥留下的血跡。
“團座,東面這段城牆垮了二十多米,再不修鬼子一個衝鋒就能進來。”林懷瑾踩著碎磚塊,靴底碾過一顆變形的子彈頭。
錢伯鈞蹲下來,抓起把混著彈片的泥土搓了搓:“去找龐長官借工兵連的圖紙,咱們得先摸清楚城牆結構。”
正說著,牆根下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
趙鐵錘警覺地端起槍,卻見個扎羊角辮的小腦袋從瓦礫堆裡探出來。
是昨晚那個叫小紅繩的丫頭。
“叔叔,俺娘讓給你們送水。”小姑娘費勁地拎著個陶罐,粗布衣裳上沾滿露水。
錢伯鈞連忙接過罐子,溫熱的薑糖水香氣撲面而來。他仰頭灌了一大口,喉結上下滾動:“丫頭,怎麼起這麼早?”
“娘說你們要修城牆。”小紅繩踮著腳往缺口處張望,“俺家以前蓋過房子,爹說壘牆要用糯米漿才結實。”
這話倒是提醒了錢伯鈞。
他轉身對王文仲說:“去村裡打聽打聽,看誰家還有沒有築城的材料。再問問有沒有老瓦匠——等等,先把這孩子送回去。”
小紅繩卻不樂意了,攥著錢伯鈞的武裝帶直跺腳:“俺能幫忙!村裡小娃子都聽俺的!”
見大人們不信,她突然扯開嗓子喊:“栓子!毛蛋!快出來!”
牆根下頓時冒出七八個小腦瓜,個個挎著竹籃,裡頭裝著熱乎乎的煮紅薯。
最大的孩子不過十二三歲,褲腿捲到膝蓋,露出結滿痂的傷疤。
錢伯鈞眼眶發熱。
他蹲下來平視著孩子們:“叔叔們要修很——高的牆,你們幫得上大忙。”
說著從兜裡掏出幾顆水果糖,“去告訴村裡大人,就說國軍徵集工匠,管飯還有工錢。”
孩子們歡呼著跑開,像群麻雀掠過麥田。
不一會兒,村口老槐樹下就聚起百十號人。有扛著鐵鍬的老漢,挎著針線筐的婦人,還有拎著瓦刀的後生。
“老總,俺們不要工錢。”領頭的白鬍子老漢拱手道,“就是...能不能給傷員們勻點藥?村東頭老李家媳婦難產...”
蘇婉清立刻帶著醫護兵跟上老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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