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謀們噤若寒蟬，只有參謀長笠原幸雄硬著頭皮上前：“閣下，根據航空偵察，八路軍這支所謂'青峰支隊'裝備有重型火炮和戰車，極可能是蘇聯透過外蒙秘密輸送的...”
“我不想聽藉口！”香月一拳砸在桌上，震翻了墨水瓶，黑色液體在晉東南地形圖上洇開，“立即從石家莊、邢臺調集第110師團，配合第36師團殘部，務必在三個月內奪回長治！”
他陰冷的目光掃過眾人，“諸君，我好不了，你們同樣好不了。
徐州的戰事並不順利，本來給前線輸血的山西出了這麼大亂子，諸位難辭其咎！如果再失敗的話，諸君就準備向天皇陛下切腹謝罪吧！”
笠原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小聲提醒：“閣下，是否先向華北方面軍司令部報告...”
“報告？”香月冷笑一聲，從抽屜裡取出份電報扔在桌上，“多田駿司令官已經連發三封急電質問！大本營那些老爺們都在等著看第一軍的笑話！”
他突然壓低聲音，“去把特高課的佐藤叫來，該動用那些潛伏多年的'鼴鼠'了...”
夜色中的重慶軍政部部長官邸，何部長披著睡衣在書房裡來回踱步。
秘書陳濤捧著資料夾站在一旁，眼鏡片後的目光隨著何部長的身影左右移動。
“混蛋！”何部長突然停下腳步，江浙口音的罵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八路軍什麼時候有了坦克部隊？蘇聯人到底給了他們多少援助？”
陳濤小心翼翼地翻開檔案：“根據軍統局晉南站的情報，這支號稱'青峰支隊'的部隊裝備有美製M3輕型坦克和105毫米榴彈炮，極可能是透過駝峰航線轉運的...”
“不可能！”何部長猛地轉身，“美國人向我保證過所有美援物資都經國民政府分配！”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去把負責情報的相關人員叫來，還有，通知下面的部隊加強陝甘寧邊區的封鎖。”
窗外傳來隱約的防空警報聲，但今晚並沒有日軍轟炸。
陳濤知道何部長此刻的焦慮遠甚於敵機空襲。
八路軍在華北的迅猛發展正在打破微妙的戰略平衡。
第二天上午的軍事委員會會議上，何部長指著大幅作戰地圖彙報晉東南戰況時，會議室裡的將官們發出陣陣驚呼。
當投影儀放出航拍照片上清晰可見的坦克履帶印時，有人突然拍案而起：“必須立即派中央軍進入晉南！絕不能讓共產黨獨佔黃河以北！”
爭吵持續到中午仍無結果。散會後，軍政部長悄悄留了下來：“閻老西那邊發來密電，說第二戰區願意派兵'協助'八路軍防守長治...”
“這個閻老西，又想坐收漁利。”
他走到窗前望著霧濛濛的江面，“給衛部發報，讓十四集團軍做好北上準備。另外...”
他轉身時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讓軍統派最得力的特工去晉東南，我要知道這支'青峰支隊'的底細。”
此時的延安棗園裡卻是另一番景象。
黨中央的負責情報工作的領導披著補丁摞補丁的棉襖，就著窯洞前的陽光仔細閱讀晉東南發來的長篇電報。
菸灰缸裡已經堆滿了菸頭，但他又摸出一支“飛馬”牌香菸，在指甲蓋上輕輕磕著。
“下面的人請您去軍委開會。”警衛員小聲提醒。領導擺擺手：“告訴他們再等十分鐘。”
他的目光停留在電報最後一段。
關於青峰支隊在長治等地發動人民群眾的詳細彙報。
“這個青峰支隊不簡單啊。”領導對走來的伍傑封笑道，“既能打仗又會搞群眾工作，比閻老西那些晉綏軍強多了。”
他點燃香菸深吸一口，“你看能不能想辦法把這支隊伍爭取過來？”
伍傑封接過電報瀏覽著：“根據地下黨的情報，427團沒和閻老西有矛盾。自從忻口會戰以來，他們確實一直打著青峰支隊的名號對日作戰。
確實讓咱們八路軍出了不少風頭。當然，透過427團之手，咱們也獲得了大量的繳獲和物資。
也算是各取所需。不過...”
他指了指其中一行，“他們現在自稱'青峰支隊'，卻遲遲沒有暴露主官的身份，恐怕心中還是有一些想法的...”
“不管怎麼樣嘛。”領導笑著吐了個菸圈，“告訴下面的作戰部隊，不要急著佔更多的地盤，先鞏固根據地。等日軍反撲時，自然會見分曉。”
與此同時，晉綏軍指揮部裡，第二戰區司令閻老西正對著沙盤大發雷霆。
他手中的文明杖把代表長治的小旗子戳得千瘡百孔：“廢物！都是廢物！一個旅的兵力守不住長治，倒讓八路軍撿了便宜！”
參謀長楚參謀長小心翼翼地遞上茶杯：“總座，現在八路軍已經公開嘉獎青峰支隊，我們是不是...”
“是什麼事！”閻老西瞪著眼睛，“馬上給重慶發報，就說發現共軍不經過戰區司令部同意，就私自出兵佔領長治等縣城！”
他突然壓低聲音，“去把王軍長叫來，該動用我們在晉東南的暗線了...”
遠在晉西北的八路軍，師長捏著菸斗的手微微發抖。
作戰參謀剛彙報完晉東南的戰況，指揮部裡鴉雀無聲。
“乖乖，十二門重炮啊...”政委扶了扶眼鏡，“咱們全師加起來才四門山炮...”
師長突然哈哈大笑，菸斗裡的火星濺到地圖上：“這是撿著寶了！”
他轉向通訊兵，“發電，建議讓青峰支隊派幾個炮兵教官來幫我們訓練！當然，對方如果非要送我們幾門重炮，我們也可以勉為其難的收下！”
同樣的震撼也發生在太行山深處。
副師長盯著情報看了足足五分鐘，突然摘下眼鏡擦了擦：“這個錢伯鈞，打仗很有一套啊。當然，更強大的是他的後勤能力，他到底是從哪裡倒騰出來這麼多重灌備的。
難道說傳言是真的，他們有自己的兵工廠？
可這不太可能吧？別說平順那個地方，就是以前的太原兵工廠，現在的東北，也弄不出這麼多好東西來吧？
更過分的是，他們的戰士還有強大的執行力，能夠充分發揮這些裝備的優勢。就拿最近的那場伏擊戰來說。”
他指著地圖上標註的幾次伏擊戰，“黃崖洞這場戰鬥，把日軍放進口袋再打，戰術運用相當老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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