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真的只求一死啊

第582章 聽天由命

無人應答。大殿內落針可聞。

嘉靖輕笑一聲。

“既然無人應答,朕便自問自答。嚴卿第一個典故,是將朕比作軒轅黃帝。”

他頓了頓。

“黃帝垂衣裳而天下治,是示天下以無為。”

嚴嵩面色不變,但站在他身後的嚴世蕃卻忍不住抬頭,眼中帶著不安。

“第二個典故。

“嘉靖的聲音忽然冷了下來。

“嚴卿將朕比作漢高祖劉邦。”

此言一出,朝堂上頓時響起一陣輕微的抽氣聲。

李春芳與徐階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當年劉邦受項羽所迫,退居漢中,看似落魄,實則韜光養晦。”

嘉靖緩步走下臺階,拂塵輕擺。

“而看出劉邦不凡,助其走出漢中的,正是——”

他故意拖長了音調,目光刺向嚴嵩。

“韓信。”

嚴世蕃猛地抬頭,臉上血色盡褪。

嚴嵩依舊面無表情,但袖中的手已緊握成拳。

“嚴閣老這首詩寫得妙啊。”

嘉靖踱步到嚴嵩面前,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尤其是這第三個典故,朕細細品味,倒是有趣得很。”

嚴嵩微微抬頭,渾濁的老眼中帶著不易察覺的警惕。

他雙手攏在袖中,指節卻已因用力而發白。

嘉靖忽然轉身,寬大的道袍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他背對著嚴嵩,聲音卻愈發清晰。

“將自己比作修仙的道士,而嚴閣老,則是給道士打下手的青詞客。”

“啪嗒”一聲,站在後排的一名五品官員手中的笏板掉在了地上,在寂靜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那官員臉色煞白,慌忙跪下請罪,卻無人理會。

嘉靖緩緩轉身,眼中的笑意早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膽寒的冰冷。

他直視著嚴嵩的眼睛,一字一頓道。

“嚴閣老,朕說得可對?”

嚴嵩緩緩低下頭,眼睛半閉著,臉上的皺紋似乎更深了幾分。

他聲音沙啞。

“老臣不敢。”

“不敢?”

嘉靖冷笑一聲。

“朕看嚴閣老敢得很!”

群臣此刻都已明白,這是一場巔峰對決,後果難料。

人人緊張地垂下頭,連呼吸都放輕了。大殿內的空氣彷彿凝固,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嘉靖對這三個典故的解讀,句句誅心,一次比一次嚴重,只差直接點破是僭越。

嚴嵩雖表面鎮定,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

他沒料到嘉靖會用如此公開的方式將這些隱喻擺上檯面,只覺在大庭廣眾之下,陰私被曝光,滿心羞恥。

嘉靖自然清楚嚴嵩的想法。方才在後殿時,他就已震怒不已。

嚴嵩比當年的楊廷和更壞——楊廷和至少還有說得過去的理由,而嚴嵩的詩是赤裸裸的威脅。

嘉靖心想,嚴嵩當時只是個小官,憑什麼說支援自己?

難道沒有他,自己就坐不穩皇位?他自稱青詞客,經過自己允許了嗎?

尤其是”青詞客”三個字,讓嘉靖再也按捺不住怒火。

他早年本想整頓天下,卻一上來就被儒臣圍攻。

他們藉著藩王繼位在禮法上的漏洞大做文章。

楊廷和想以禮法束縛皇帝,認為天子只是官爵,相當於“百官之父”,應與官員站在一起,不能用錦衣衛和太監欺辱百官。

為一勞永逸,楊廷和父子帶頭掀起“大禮議”事件,逼迫十四歲的嘉靖接受儒臣解釋的禮法,使其長期受制於儒臣,如同倭國幕府般霸府掌實權、天子虛名位。

嘉靖不答應,便啟用了張聰、嚴嵩,尤其是讓嚴嵩做自己的“惡仗打手”,將楊廷和黨羽趕盡殺絕,這或許就是嚴嵩所理解的“青詞客”。

但後來,嚴嵩黨羽勢力比楊廷和更大,幾乎掌控天下,民間甚至有“朱家天下嚴家黨”的說法。

無數個絕望的夜晚,嘉靖反思後意識到自己低估了嚴嵩,甚至有被篡位的危險。

加之裕王懦弱,幾個兒子夭折,他心灰意冷,這才有了楊帆的崛起。

如今形勢已截然不同,嘉靖對嚴嵩雖有舊情,更多的卻是冷冰冰的計算——對方都要篡位了,還談什麼感情。

嘉靖再次提及“青詞客”,怒意已無法掩飾。

他見嚴嵩低下頭,又冷冷掃視群臣,從徐階到嚴世蕃,眼中透著前所未有的寒意。

“既然嚴閣老的獻詩提到仙修。”

嘉靖嗤笑一聲,聲音在殿內迴盪。

“朕便考考諸位愛卿。仙修之士雖多,卻很少有人能飛昇,諸位可知為何?”

無人敢答。殿內靜得可怕,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嘉靖自問自答。

“因為仙修者有一種最危險的劫,那就是'奪舍'。”

他長嘆一聲,聲音中帶著幾分悲涼。

“老道修仙往往為人作嫁,有時魂飛天外、神遊八極,回來時道童卻奪了他的舍,最後飛昇的不是老道,而是道童。”

他目光直視嚴嵩。

“也就是嚴閣老所說的'青詞客'。”

此言一出,群臣頓時寒顫不止。幾個膽小的大臣已經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住。

嚴世蕃渾身繃緊,眼前發黑,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

嚴嵩臉上露出慘笑,心想皇上連自己的苦勞都不記了。

他緩緩跪下,摘下頭上的七梁朝冠,以頭觸地,聲音沙啞。

“老臣請求皇上革去首輔之職,以儆效尤。”

大殿內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嘉靖的回應。

徐階和李春芳悄悄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他們覺得嚴嵩太過份,嚴家的心思早已路人皆知。

多年來,嚴家阻擋他人做事,楊帆變法後,嚴家所做之事與謀反無異。

徐階一直想改變局面,卻因性格善於協調,不敢正面硬剛嚴家,全靠張居正和高拱推動。

如今兩人一去一罷,他便只能聽天由命。

李春芳雖尸位素餐,卻也看得出嚴家十幾年來一直在朝著建立霸府的方向發展。

兩人看向全場,除少數中立者,二品以上官員多是嚴家人,三四品官員中嚴家也獨佔鰲頭,這顯然是個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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