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我倭國!”
當夜,歷港燈火通明。大村純忠在臨時搭建的本陣中,對著海圖指指點點。”
佛郎機人想要月港,我們要雙嶼。明軍水師主力在福建,舟山空虛...”
他猛地捶桌。
“五日後,我要見到沖繩的援軍!”
毛烈忍不住問。
“主公,琉球人真會幫我們?他們不是明國的藩屬...”
“哈!”
大村純忠冷笑。
“毛龍喧那個老狐狸,早受夠朝貢體系的束縛了。只要許他貿易特權...”
他突然壓低聲音。
“三日後我親赴首裡城,你們按計劃準備。”
海浪聲中,陰謀如同夜色蔓延。
三日後,沖繩島籠罩在細雨裡。大村純忠與佛郎機人託雷斯穿過首裡城曲折的巷道,南殿前十六名琉球武士交叉長槍。
“口令。”
武士首領沉聲道。
“鐵甲依然在。”
託雷斯用生硬的漢語回答。
殿門緩緩開啟。燭火搖曳中,七張面孔同時轉來。
大村純忠目光如刀,依次掃過琉球國相毛龍喧、佛郎機司令索扎、越南鄭燴、朝鮮金孝元、緬甸莽應裡。
每張臉上都寫著貪婪與警惕。
“諸位久等了。”
託雷斯脫下溼淥淥的斗篷。
“這位就是大友家重臣,大村純忠閣下。”
索扎率先起身,鑲金邊的佛郎機軍服在燭光下閃閃發亮。”
我們正在討論朱翊鈞的新政。”
他漢語流利得驚人。
“華亭交易棧一旦建成,所有外船必須繳稅領證。
這違背了上帝賦予的自由貿易權。”
鄭燴把玩著玉扳指冷笑。
“黎朝戰船已到會安港。只要你們敢動手,我們立刻北上奪取欽州。”
“朝鮮不會公開參戰。”
金孝元面無表情。
“但尹元衡大人承諾,可以剿匪不力為由,拖延明軍借道。”
大村純忠突然大笑,笑聲震得燭火晃動。”
說來說去,不就是怕明國斷了各位財路?”
他猛地拍案。
“我倭國五十艘戰船已抵舟山!”
滿座譁然。毛龍喧眯起渾濁的老眼。
“大村閣下,琉球與明國尚有宗藩之名...”
“國相大人。”
託雷斯打斷他。
“去年那批被明朝扣押的硫磺,價值多少來著?”
毛龍喧臉色驟變。索扎趁機展開海圖。
“葡萄牙王國調集一百二十艘戰艦,配備五百門最新式佛郎機炮。”
他手指重重戳在舟山位置。
“託雷斯將軍任聯軍司令。”
“且慢!”
莽應裡霍然起身,金絲腰刀撞在桌沿哐當作響。
“東籲勇士不善海戰,但陸上廝殺...”
他挑釁地看向大村純忠。
“聯軍統帥該由最強者擔任。”
殿內空氣瞬間凝固。大村純忠緩緩抽出太刀,刀身映著七張變色的臉。”
那就按倭國規矩...”
他突然反手一刀,身後燭臺應聲而斷,蠟燭卻仍立在原處。”
...活下來的人說了算。”
託雷斯急忙打圓場。
“諸位!明朝才是敵人!”
他轉向索扎。
“司令閣下,王室的意思?”
索扎深吸一口氣。
“聯軍分東西兩路。大村閣下統領東亞聯軍主攻舟山,託雷斯率佛郎機艦隊佯攻月港。”
他盯著大村純忠。
“戰後貿易特權...倭國佔四成。”
毛龍喧突然咳嗽。
“琉球可出三十艘戰船,五百將士。”
他狡猾地補充。
“不過要以海盜歸附名義,由大村閣下統一指揮。”
大村純忠收刀入鞘,刀鍔與鞘口碰撞出清脆聲響。”
可以。但琉球船必須打倭國旗幟。”
他環視眾人。
“醜話說在前頭,誰敢臨陣退縮...”
太刀突然出鞘三寸,寒光乍現。
鄭燴拍手笑道。
“痛快!那就請大村閣下說說具體方略?”
大村純忠手指劃過海圖。
“五月初三漲潮時分,東西兩路同時進攻。舟山得手後直撲杭州灣,逼迫明廷談判。”
他忽然壓低聲音。
“嚴嵩那邊...”
“已經打點好了。”
金孝元意味深長地說。
“只要戰事激烈,他自會勸皇帝開海禁。”
“父親,都準備好了。”
鄭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打斷了鄭檢的思緒。
鄭檢轉過身,打量著這個與自己有七分相似的兒子。
月光下,鄭檜的眼中帶著野心。
“記住,到了首裡城,索扎說什麼你都應著。”
鄭檢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莫朝那些餘孽躲在廣西,這次借剿倭之名出兵,正是天賜良機。”
鄭檜點頭。
“兒子明白。只是得罪明朝...”
“哼!”
鄭檢冷笑一聲。
“朱翊鈞那幫人忙著變法,哪有精力管我們?等拿下占城,滅了莫朝,我們在西貢自立為王,明朝又能如何?”
他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力道大得讓鄭檜微微踉蹌。
“告訴他們,我鄭氏出兵十萬!讓索扎看看我們的實力。”
鄭檜眼中帶著猶豫。
“可我們實際能調動的不過...”
“兵不厭詐!”
鄭檢厲聲打斷。
“只要嚇住那些倭寇和佛郎機人,等我們站穩腳跟,誰還敢質疑?”
夜風吹動鄭檢的衣袍,獵獵作響。
他望向北方,彷彿已經看到了自己登基稱王的場景。
三日後,琉球首裡城。
索扎坐在主位上,手指輕敲著檀木桌面。
他環視著廳內眾人——緬國的莽應龍、朝鮮的尹元衡,以及剛剛抵達的鄭檜。
“諸位,嚴嵩大人的意思很明確。”
索扎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明朝變法若成,我們的海貿利益將蕩然無存。”
莽應龍冷哼一聲。
“朱翊鈞和張居正推行什麼'一條鞭法',分明是要斷了我們私鹽的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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