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倭寇暴虐,織田興兵討伐實為義舉。倭國百姓聞訊而喜,幕府和各藩卻疏於管教,難辭其咎。題目不妨圍繞這層意思。”
裕王眼前一亮,擊掌道。
“以義制暴,天之理也,放之四海而皆準!不如題為'以義制暴、弔民伐罪'如何?”
李春芳撫須微笑。
“殿下高見。至於禮制,可靈活處理,不以國使之禮相待,只以外國義士之禮對待,便可兩全其美。”
眾人齊聲稱善。裕王看著眼前幾位心腹,心中稍感寬慰。
“本王麾下也有不少人才,未必輸給嚴嵩那老賊。”
徐階眼中帶著不易察覺的深意,輕聲道。
“殿下,時辰不早,臣等告退。”
待眾人離去,裕王獨自站在窗前,望著那株反常盛開的梅花,喃喃自語。
“楊帆啊楊帆,你到底想做什麼...”
千里之外的景德鎮,烈日當空。
楊帆抹了把額頭的汗水,官服早已被汗水浸透。
他站在一座官窯前,看著工匠們忙碌的身影,眉頭緊鎖。
“如何?”
張居正從後面走來,手中拿著一本賬簿。
楊帆搖搖頭。
“官窯六十三座,年產量不過十二萬件,品質雖佳,但形制花紋千篇一律,如何賣得出去?”
張居正翻開賬簿。
“按賬上記載,最大產量可達四十萬件,但多為禮器、御器,流通不便。遠不能滿足外洋及國內市場需求。”
楊帆喚出系統介面,眼前浮現出一組資料。
【官窯63座,年均產量12萬件,品質上等;民窯22座,年均產量3萬件,品質中等;工人10萬人...】
他心中暗驚。
嘉靖時期景德鎮本應最多萬把人,怎麼會有十萬工人?除去戶民,竟有六七萬是各省外來人員!
“張兄,你看這些工匠。”
楊帆指向窯場中忙碌的人群。
“他們中多少人是為了學手藝?多少人只是來討口飯吃?”
張居正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輕嘆一聲。
“十之七八,恐怕都是為了餬口。嚴家把持窯務多年,工匠們不敢創新,作品自然雷同。”
“嚴家...”
他轉向張居正。
“按原計劃,將有二十萬釋放的契奴分配到瓷器行業。若要消化這些人,至少需增加一百五十多個窯。”
張居正眉頭一皺。
“做成官窯需大筆投資,督陶官也難以管理。景德鎮需要一場大改革。”
“一座官窯需千兩銀子,錢不是問題。”
楊帆目光深遠。
“難的是人手,監督和懂行的人缺一不可。”
張居正沉吟片刻。
“不如讓官營錢莊管理?若缺人手,可叫張四維先來兼任。”
楊帆猛地轉頭。
“凡事都由你負責,我豈不只剩打仗的份了?官營錢莊性質不明,什麼都塞進去,豈不成了你的東印度公司?這是大錯特錯!”
張居正眼中帶著訝異,隨即笑道。
“楊兄多慮了。眼下談這些為時過早,事情剛起步,需逢山開道、遇水搭橋。單獨起盤子會動搖六部,並非小事。”
楊帆沉默片刻,望向遠處的窯火。
“張兄,我若遇不測,你憑藉這個超級投資控股實體掌握大明命脈,萬一野心膨脹,我的努力豈不為清流做嫁衣?百姓會更慘。”
張居正神色一凜。
“楊兄何出此言?你我同舟共濟...”
“我思來想去,最好單獨成立'產部'。”
楊帆打斷他。
“獨立於戶部、工部,管理朝廷投資的產業,收益用於天下人。產部應由司禮監和內閣派人共管,大事由皇上裁決。”
“此事牽聯太大,需等嚴家倒臺、你我解決分歧後再做。”
楊帆點頭。
“屆時可一道命令將官營錢莊轉化為產部。眼下...”
他苦笑一聲。
“只能先行動,其他無從談起。”
景德鎮的清晨,薄霧籠罩著窯場,幾十座官窯的煙囪冒著青煙,空氣中瀰漫著柴火與瓷土混合的氣息。
張居正站在一座官窯前,手指輕輕敲擊著窯壁,發出沉悶的聲響。
“楊兄,你看這官窯的規模,還是太小了。”
他轉身看向身旁的楊帆,眼中帶著精明的光芒。
“上次我們說的民窯代燒之事,這幾日我仔細考察過,確實可行。”
楊帆眉頭微皺,目光從窯口移開。
“張兄,此事還需慎重。”
“有何不妥?”
張居正笑道。
“你看徐洋、沈一石這些商人,不也給織造局做事?只要給民窯一個皇商身份,就能歸入官窯統一管理。在朝廷重新開口子前,這也算是個規制。”
楊帆眼中帶著警覺。
他想起上次張居正提起此事時,自己就持保留態度。此刻聽張居正說得如此急切,心中更覺不妥。
“皇商這套做法不行。”
楊帆直截了當地說。
“徐洋打著皇商名義,什麼勾當都敢做。若給民窯皇商身份,將來必生禍端。”
張居正笑容微斂。
“楊兄言重了。朝廷監管得當,何來禍端?”
楊帆搖頭,腦海中閃過東印度公司的教訓。
“我聽聞景德鎮'官搭民燒'是朝廷沒錢時的權宜之計,結果如何?朝廷收入減少,官民窯界限模糊,簡直是取死之道。如今我們手中有銀子,何必走這條老路?”
“楊兄此言差矣。”
張居正聲音提高了幾分。
“如今海外需求大增,僅靠官窯如何滿足?若不借民窯之力,如何完成朝廷交辦的任務?”
兩人之間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楊帆意識到自己語氣過激,便稍稍緩和。
“張兄,委託民窯生產可以,但必須透過招投標,公平競爭。至於皇商身份,萬萬不可。商與官,本就不該混淆。”
張居正盯著楊帆看了片刻,忽然笑道。
“楊兄對商人成見太深。”
“非是成見,而是教訓。”
楊帆迎上張居正的目光。
“張兄可曾想過,一旦開了這個口子,將來如何收場?商人逐利,有了皇商身份,必會藉機斂財。到時官窯不像官窯,民窯不像民窯,朝廷威嚴何在?”
張居正沉默片刻,似在權衡利弊。
楊帆見狀,知道兩人在這點上恐怕會有長期分歧,決定暫時擱置爭議。
他話鋒一轉。
“對了,過陣子外洋人來買絲綢,要在九江展示樣品。我們得儘快準備一批合洋商心意的瓷器,此事需找專人負責。”
張居正點頭,眼中帶著複雜神色。
“楊兄說得是。”
他看出楊帆有意岔開話題,也不再堅持,只是心中暗自記下了這次分歧。
次日清晨,督陶官領著一位中年男子來到二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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