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是政治的延伸,因此一旦牽扯到更根源的政治,將領就得為背後的主人讓路。
“甚至我們可以做得更過火一些,比如……放出流言,說陳蒨勾引章氏,與其合謀毒殺了陳霸先,讓陳昌戴孝為父報仇,試問陳人將會如何作態呀?”
高殷笑吟吟的說著,笑得宛如和煦的春風,在這臨冬的秋末顯得陽光又溫暖。
他聽見旁邊的鬱藍噗嗤笑出了聲。
齊國諸臣面面相覷,心想計是好計,可實在是……太缺德了。
至尊還年輕,看不出暴虐之色,但這份陰毒狠辣,實在是遠邁其父祖,想來常山王之事,實在不是什麼偶然啊!
對內侍奉這樣的君主,著實有些壓力,但若輔佐其將這番算計放到敵國外邦身上,那便令人安心無比。
而且他才十五歲,未及加冠,哪怕只在位十年,也不過才二十四歲,比先帝還要年輕十歲。
若是按高王來算,那就更不得了了,高王五十二歲,放到至尊身上,那就是三十七年。
年輕時候就展現出這樣智慧的君主,若成長個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又會變成怎麼樣的妖孽?亦或是聖主?
諸近臣忽而都有些榮耀,他們不僅身處最強之國,而且三代君王都有著英雄之資,不提高王,先帝不混賬的時候也是個明斷之君,如今的新君更是解決了從高王時代就遺留的勳貴威脅,只要度過這段時期,齊國綻放的光華將難以想象。
統一北方只是開始,混一戎華、一統天下才是齊國的大方向!
一邊商討著,群臣的心中不斷蔓延出這樣的想法,就連幾個老資歷的舊臣都挑不出毛病,就著高殷的構思討論起來,最終進入到了選擇將領的流程,高殷親自拍板,將一些勳貴的子弟派往淮南去。
高殷已經決定了,若是南方再敗,就讓高淹和高渙找理由將這批子弟全部弄死。畢竟這不是正式的南征,只是救援王琳和試探陳蒨的前哨戰,這都能翻船,那他也都不用再混了,肯定是還有人不服。
這下足以讓他們投鼠忌器了。
派出的將領裡還有著段韶的次子段深,其長子段懿娶了公主,如今擔任兗州刺史,剩下几子還太年幼。
段深擔當此次的副將,至於主將嘛……
高殷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朕欲委託永安王。”
群臣一驚,有人想要出言反對,但想起前幾個倒黴的臣子,頓時不敢吱聲。
最震驚的當屬高浚本人。
其實算一算,高歡十五子已經死了六個,剩下三叔浚、四叔淹、五叔浟、七叔渙、十叔湝、十一叔湜、十二叔濟、十三叔凝、十四叔潤,其中十二叔高濟已經被判了政治死刑,什麼時候看高殷的心情就下去陪幾個親兄,是必不可能被啟用的,至於其他的叔父,倒是無所顧忌。
而因為高洋曾經的殺意,浚、渙是繫結一起的,正常來說必不可能同時將二人放出去,四叔高淹和七叔高渙已經在淮南了,那高浚就留在國內好好任事,派五叔十叔或十一叔都可以。
因此這道任命,完全出乎眾人的意料,高浚本人更是顫顫巍巍,出班跪伏於地:“臣愚鈍,恐負聖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