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分明說可提前贖回!\"王玄鵠太陽穴突突直跳,後槽牙咬得生疼。他死死盯著李守財油光發亮的額頭,指甲幾乎掐進掌心——今日那尊玉佛若是找不回來,千機翁精心設下的局怕是要滿盤皆輸。他猛地掀翻算盤,木珠如散落的星辰砸在賬房先生的硯臺上,墨汁混著晨霧在賬本上暈開猙獰的黑,宛如即將破曉前最濃重的夜色。
\"反了天了!\"李守財撞翻太師椅的聲響震得樑上積灰簌簌落下,他漲紅著臉朝後堂嘶吼,脖頸暴起的青筋如同盤虯的老樹根,\"楊掌櫃!有人砸場子!\"
王玄鵠盯著夥計倉皇逃竄的背影,耳中嗡嗡作響。冷汗順著脊樑滑進褲腰,他知道這是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典當行雕花窗欞透進的晨光,此刻卻像刀刃般刺得他眼眶生疼。
腳步聲混著銅煙桿敲擊青磚的脆響由遠及近,像極了催命符。楊成業搖著鎏金摺扇轉出屏風,檀木扇骨在晨光裡泛著冷光。他掃過滿地狼藉,目光最終落在王玄鵠因用力而發白的指節上:\"李夥計,貴客登門怎不知通融?\"摺扇輕點當票,每一下都像敲在王玄鵠的心口,\"不過按行規,最短五日當期就是一百兩,即刻取貨。\"
當帶著體溫的銀票被一把奪過,王玄鵠死死盯著錦盒開啟的瞬間。假玉佛溫潤的光澤刺痛了他的眼,那上面刻意做舊的裂紋彷彿在無聲嘲笑。剎那間,昨夜千機翁翻牆時那抹陰鷙的笑在腦海中閃過——原來他們早有勾結!
\"好你個黑心店家,竟敢偷樑換柱!\"王玄鵠的怒吼震得圍觀的茶客們紛紛後退。他看著楊成業瞬間凝固的笑臉,胸中騰起滔天怒意,揮拳便朝那張虛偽的臉砸去。瓷青色的眼眶瞬間腫成饅頭,楊成業踉蹌著撞翻櫃檯,賬本和算盤嘩啦啦傾瀉而下。
\"你這人怎麼這樣?\"楊成業捂著血肉模糊的右眼尖叫,聲音裡帶著不敢置信的顫音,\"有本事再打我一下試試,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
回應他的是更凌厲的第二拳。王玄鵠的指節擦過對方牙齒,嚐到了腥甜的血味。人群的驚呼聲中,楊成業的金鑲玉扳指被撞落在地,碎成兩半。\"好你個潑皮!\"掌櫃的另一隻眼睛也迅速青紫,他瘋狂撕扯著王玄鵠的衣領,\"真當我沒脾氣是吧?想鬧事是吧?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暴雨前的悶雷在天際炸響,楊成業腫成核桃的雙眼滲出淚水,分不清是疼還是怒:\"啊!好疼好疼啊......\"他的嘶吼混著圍觀者的竊竊私語,而王玄鵠死死盯著他藏在袖中的手——那裡,正悄悄攥著一枚響箭。
王玄鵠甩了甩髮麻的手腕,望著楊成業腫得像饅頭的臉,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楊掌櫃的,這話可不能怪我。您三番五次刁難,我不過是以牙還牙罷了。再說了是你讓我打的,像你這種要求,我這輩子也沒見過。像你這種賤人,我見一次打一次!”
言罷,王玄鵠深吸一口氣,聲音洪亮得足以讓每個人都聽見:\"各位街坊可都看著呢!你們也聽到了吧!是打讓我打的,不關我的事啊!我今日之所以到來,是因為昨日急需用錢,才將家傳的玉佛像典了一萬兩。可回去後事情解決了,今日來贖回,你們猜怎麼著?\"
\"怎麼著?\"人群中有人迫不及待地追問。
\"難不成時間不到不肯贖回啊!真是黑心商家……\"一個尖細的聲音從角落傳來。
\"我看未必,肯定是要按照規定的當期收費,不肯收一天的錢吧!\"另一個聲音帶著揣測。
聽著這些議論,王玄鵠心中暗喜,面上卻做出更加悲憤的神情:\"哎呀,你們大夥都猜錯了!\"他猛地扯開衣襟,露出貼身藏著的錦囊,彷彿在展示自己的清白,\"他們居然拿出一尊跟我的玉佛像一模一樣的假他們不僅索要高額利錢,還拿假玉佛糊弄人!\"
人群頓時炸開了鍋。王玄鵠趁熱打鐵,猛地扯開衣襟,露出裡面暗藏的夾層:\"大家請看!這才是我家傳玉佛的特徵!他們楚氏典當行,仗著財大氣粗就可以欺行霸市嗎?\"他抄起一旁的長凳,狠狠砸在檀木櫃臺上。木屑紛飛間,他像頭困獸般對著桌椅板凳亂推亂撞,每一下撞擊都帶著積壓已久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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