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蟠龍柱投下的陰影如利劍般將陸承鈞和楚懷瑾劈作兩端。陸承鈞蟒袍下襬沾著松濤莊的草屑,膝蓋處還留著跪地時的泥印;楚懷瑾玄色披風凝結的夜露順著鎏金獸首緩緩滴落,在青磚上洇出深色痕跡。二人卻同時重重叩首,額頭撞地聲在空曠大殿迴響:\"陛下明察!\"
女帝指尖捏起彈劾奏章,丹蔻劃過\"謀反\"二字時突然頓住。她望著殿外隨風搖晃的宮燈輕笑,鳳冠東珠簌簌顫動,在地面投下細碎如刀的光斑:\"念你二人皆屬'誤判',各罰俸半年,退下吧。\"
待腳步聲消失在殿外,她突然將奏章擲入鎏金獸爐,火苗瞬間吞噬紙頁,\"謀反\"二字在烈焰中扭曲變形,映得她眼底泛起妖異紅光:\"這場戲,才剛剛開場。\"
殘陽如血,將宮闕飛簷浸染成暗紅。陸承鈞踉蹌著撞出宮門,蟒袍下襬掃過漢白玉臺階,在青磚上拖出蜿蜒褶皺。身後,楚懷瑾抱拳行禮的身姿筆直如槍,玄甲上的鎏金獸首吞吐著殘陽,冷光直直刺向陸承鈞後背。
兩人擦肩而過時,衣襬相撞發出裂帛般的輕響,守宮門的侍衛握緊腰間佩刀,連呼吸都凝成了霜。
大將軍府書房內,銅製燭臺突然爆出燈花,將滿牆輿圖照得明滅不定。楚懷瑾扯下披風甩在椅背上,金屬護腕撞在桌角發出清響。
千機翁佝僂著背湊近燭火,枯枝般的手指蘸著茶水在地圖上疾點:\"將軍請看——\"劇烈的咳嗽打斷話語,他擦了擦嘴角血絲,重重叩擊塞北某處,\"楚凜的商隊正在邊境修築糧草囤,每輛馬車都印著北境王朝狼頭圖騰!\"
楚懷瑾猛地抽出佩劍,寒光映得他瞳孔收縮如鷹。恰在此時,窗外瓦片輕響,一名黑衣暗衛倒掛金鉤般翻入屋內,單膝跪地呈上密信。火漆封印碎裂的瞬間,楚懷瑾喉結劇烈滾動——泛黃信紙上,陸承鈞的親筆字跡與北境王朝使者的狼毫批註糾纏如毒蛇,瓜分草原的條款刺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與此同時,丞相府書房內,紫檀木架上的青瓷瓶突然發出蜂鳴般震顫。陸承鈞將汝窯茶杯狠狠砸向《江山圖》,瓷片飛濺在畫中江河之上,宛如點點血色。\"楚懷瑾!\"他抓起案頭密報時指節發白,驚雷炸響的剎那,閃電照亮他扭曲的面容。當目光掃過\"楚凜塞北練兵\"的訊息,他忽然發出陰冷笑聲,震得梁間積塵簌簌而落。
雨幕籠罩的攝政王府,朱漆大門緊閉如巨獸之口。牆角銅鈴在風中發出嗚咽,王府深處密室裡,攝政王拄著龍頭柺杖緩緩踱步。
燭火搖曳間,他撫摸著牆上先帝遺詔,渾濁老眼盯著堆積如山的兵甲,喉間溢位沙啞獰笑:\"咬吧,咬得越狠越好...\"柺杖重重杵地,驚起牆角蟄伏的蠍子,\"等你們兩敗俱傷,這萬里江山...終究姓楚!\"
暴雨愈發肆虐,青石板上的積水混著泥漿奔湧如河。京城的夜色濃稠似墨,各方勢力蟄伏在黑暗深處,如即將出鞘的利刃,只待那聲撕破天際的驚雷。
攝政王府的銅環門扉緊閉如巨獸之口,夜雨順著屋簷垂落成珠鏈。密室深處,青銅獸首香爐吞吐著龍涎香霧,將滿牆兵甲圖籠在詭譎的氤氳裡。
攝政王半闔著眼斜倚檀木太師椅,龍頭柺杖一下又一下叩擊青磚,\"咚、咚\"聲驚得梁間燕雀撲稜亂飛,爪尖抓落的灰塵在光束中狂舞。
\"王爺,陸承鈞與楚懷瑾在松濤莊的對峙...\"下屬話音未落,那佈滿老年斑的手突然揚起。\"讓他們鬥。\"沙啞的嗓音像砂紙磨過鐵鏽,\"鷸蚌相爭,方顯漁翁本色。\"老人渾濁的眼珠突然轉向跳動的燭火,眼白被映得泛起詭異的紅光,宛如深潭裡翻湧的魚肚,\"但楚凜必須盯死——那孽障帶著楚家半數秘寶出逃,他活著一日,宗祠牌位上的血漬就擦不乾淨!\"
塞北草原正燃燒著血色殘陽,萬千帳篷的剪影在大地上投出猙獰的獠牙。楚凜握著彎刀的手背青筋暴起如盤踞的蛇,刀刃反射的冷光與他眼底的恨意交相輝映。\"陸承鈞的蟒袍、楚懷瑾的算盤、女帝的鳳冠...\"他突然暴喝一聲,彎刀劈向身旁木樁,木屑紛飛間,露出內部暗藏的北境王朝狼頭圖騰,\"我要它們都化作我的踏腳石!\"
他展開泛黃的羊皮輿圖,指腹剛劃過京城標記,鐵掌已重重拍在圖上。\"立刻派人回京!\"他扯下染血的布條纏住刀柄,嘴角勾起獰笑,露出森白的犬齒,\"就說楚懷瑾與北境王朝王私通的密信,藏在城西當鋪第三塊青石板下。\"風沙捲起他的披風,露出內襯上暗繡的楚家紋章——那本該繡在嫡長子衣袍上的圖騰,此刻卻沾滿血汙。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