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楚吞嶽的玄色軍旗重新飄揚在鎮北城頭。然而硝煙未散,一道驚雷般的謠言已在軍營炸開——有人指稱他與女帝暗通款曲,此番回京實則密謀篡位。鎮北軍議事廳內,將領們交頭接耳,往日堅定的目光裡泛起疑慮。
楚吞嶽捏著一封密信,信紙邊緣焦黑的火漆印還帶著傳遞時的灼熱餘溫。那日假馬伕暴起行刺後,他盯著那張與妹夫七分相似的臉,便讓影衛暗中追查楚凜的心腹劉福。此刻密信上歪扭的字跡如同毒蛇吐信,確鑿證實了他的猜想——此人正是劉福親自豢養的死士。
“這定是楚凜的陰謀!”他猛然揮掌,檀木案几瞬間炸裂成木屑紛飛。飛濺的木刺扎進掌心,鮮血順著虎口滴落,在標註著羅剎邊境的沙盤上暈開暗紅血花,“先前買通馬伕行刺不成,如今又想用謠言亂我軍心!”楚吞嶽脖頸青筋暴起,死死盯著沙盤上用紅筆圈出的新蘭卡城,十五年前的記憶如潮水般翻湧。
蘇墟塵輕撫腰間銀針,目光掃過帳外竊竊私語計程車兵,眉頭緊蹙:“當務之急,是截斷謠言源頭。只是......”他話音一頓,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銀針,“羅剎國那邊已增兵十萬,恐怕等不及我們查清真相。”
話音未落,快馬急報撞開轅門。楚懷瑾的親筆信狠狠砸在染血的案上,字跡力透紙背:“逆子!羅剎國鐵騎壓境,若再坐視不理,大乾危矣!莫要辜負陛下信任!”
楚吞嶽攥著信紙的指節泛白,恍惚間,他彷彿又回到了十五歲那年——寒風捲著雪粒拍打營帳,他單槍匹馬闖入敵營,懷中藏著蘇墟塵連夜趕製的《九九連環計中計》手抄本,用一場大火燒穿了蘭卡城的防線。
千里之外,羅剎國營帳內燭火搖曳。統帥庫圖爾盯著最新戰報,喉結不住滾動。羊皮地圖上,“新蘭卡”三個字被他用硃砂反覆描紅,彷彿要掩蓋當年的恥辱。二十多年前的慘烈場景在眼前重現:少年楚吞嶽騎著黑馬踏過焦土,銀槍挑落他最得意的三員大將,身後萬餘鎮北軍如鬼魅般截斷糧草。那場大火燒了三天三夜,三十萬羅剎精銳潰不成軍,慘叫聲與火焰爆裂聲至今仍在他噩夢中迴盪。
“元帥!斥候來報,楚吞嶽親自率軍北上!”副將的急報撞碎營帳內的死寂。庫圖爾手中的青銅酒盞應聲而碎,酒水混著碎瓷在虎皮地毯上蜿蜒如血。
帳外傳來此起彼伏的騷動,士兵們的竊竊私語像毒蛇般鑽進耳膜:“是當年殺穿蘭卡城的楚吞嶽......”“他的連環計能把人玩得骨頭渣都不剩......”
這位羅剎國最兇悍的統帥突然暴起,金絲繡著狼頭的帥旗被他扯得獵獵作響:“連夜拔營!所有人丟棄輜重,給我跑!”
副將攥著密令的手止不住顫抖:“可是陛下嚴令......”“陛下要送死,就讓他來會楚吞嶽!”庫圖爾將楚凜送來的鑲金密信撕成碎片,金砂簌簌落在標註著“新蘭卡”的地圖上,恍若二十多年前那場大火留下的餘燼。
與此同時,鎮北軍帳內燭火搖曳。楚吞嶽指尖撫過泛黃的《九九連環計中計》殘頁,蘇墟塵硃砂批註的“虛實相生”四字在光影中明明滅滅。記憶突然翻湧——得勝歸來那日,楚懷瑾身披紅袍站在朱雀門前接受萬民朝拜,而他渾身浴血,卻被爺爺堵在偏殿:“你大哥才是未來的大將軍,這些功勞,理當歸他。”
“將軍,羅剎國退兵了!”親衛的呼喊驚破回憶。楚吞嶽摩挲著銀槍上的七星紋,突然輕笑出聲,笑聲裡帶著鐵鏽般的苦澀。這時朱清晏捧著熱湯進來,翠玉步搖隨著顫抖的手腕輕晃:“二十多年前的事,竟還能震懾羅剎?可那些戰功......”
“當年連環計九環相扣,他們至今都沒參透第七環的玄機。”楚吞嶽望著北方烽火,槍尖在燭火下折射出冷芒,“軍功是虛,守好百姓才是實。”他忽然想起女帝婚宴上劃過虎符的指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而在京城皇宮,女帝將羅剎國退兵的軍報狠狠拍在龍案上,鎏金龍紋被震得簌簌落灰。她盯著輿圖上新蘭卡城那片被硃砂圈紅的區域,忽然想起楚凡心聲裡覆滅的大楚王朝:“楚凜怕是腸子都悔青了,楚吞嶽的威名居然比十萬大軍還管用。”
雲清逸展開密報的手頓了頓:“陛下,是否要趁勢......”
“傳令下去。”女帝指尖重重劃過北疆防線,鳳目燃起灼人的光,“給楚吞嶽送去三倍糧草,再賞他......”
她忽然想起婚宴上那個捨身護父的身影,“就賞他‘鎮國忠勇’的金匾。這天下,朕要讓忠勇之士知道——”她猛地握緊案上的玄鐵虎符,“誰才是真正的執棋人!”
暗處,楚凜望著退軍的狼煙,將手中的玉珏狠狠摔碎。青玉碎屑刺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鎮國忠勇”的密報上,將女帝的硃批染成猙獰的暗紅。
“楚吞嶽......”他盯著掌心蜿蜒的血線,突然發出陰冷的笑,猩紅的舌尖舔過嘴角血漬,“當年有人能把你的軍功劃歸楚懷瑾,我就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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