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海面時,殘存倭船倉皇逃竄。墨辰剛要下令追擊,海霧中駛出三艘金線海棠紋商船。
黑紗蒙面人倚著船舷輕笑,海風捲著聲音飄來:“墨統領,這場戲,不過是開胃小菜。”此人周身氣息如深海漩渦,九品後期的威壓若隱若現,竟與安貝時使不相上下。
話音未落,商船突然傾側,雕花船舷裂開蛛網狀紋路,轉眼沉入海底,只留下串串氣泡炸開細碎銀光。
墨辰摸出懷中燒焦的密信殘片,“工部侍郎”四字在朝陽下忽明忽暗,邊緣焦痕竟呈詭異的蓮花狀——那是玄陰閣秘製火摺子的灼燒痕跡。他攥緊染血披風,宗師境真氣掃過海面,卻只捕捉到一縷若有若無的幽冥教蠱香。
硝煙未散的雲錦城碼頭,焦木碎屑在靴底咯吱作響。林長盛踩著冒煙的甲板疾步趕來,甲冑縫隙滲出的血珠滴在“工部造”強弩上:“那些刻著工部銘文的強弩...弩機刻著倭寇符文!”
“封港,徹查金絲海棠標記的貨船。”墨辰盯著岸邊名苑山莊的木箱,箱角暗紋與花明淵屍身玉佩上的藤蔓完全重合。此時馬蹄聲驟響,傳令兵坐騎口吐白沫,鑲金令牌在晨光中晃出刺目光斑——女帝急召。
三日後金鑾殿,青銅獸首香爐飄出沉水香氣。墨辰展開海圖,新添的硃砂圈如鮮血凝於漕運樞紐。工部侍郎周文遠突然越班而出,玉帶環佩撞得叮噹亂響,袖口露出半片金絲海棠刺繡:“陛下!這分明是血口噴人!”
他話音未落,侍衛押解的倭寇突然劇烈抽搐,喉間擠出破碎音節:“周大人的商船...黑沙咀...章魚旗...”
周文遠臉色驟變,黑血從齒縫滲出,在頷下染出猙獰紋路。他踉蹌著撞翻青銅燭臺,清脆碎裂聲中,墨辰瞥見他拇指內側的靛藍刺青——正是倭寇提煉蛇毒的標記。
太醫令伏地顫聲:“牽機毒!見血封喉!”
女帝鳳目圓睜,拍案震得玉印發顫,金護甲在燭火下泛著冷光:“好個殺人滅口!墨辰,朕命你徹查漕運,神擋殺神!”
當夜周府書房,蟲鳴突然詭異地消失。暗格賬本攤開的瞬間,墨辰瞳孔驟縮——香料往來賬目下,用密語寫著“強弩三百,換糧千石”,最後一頁夾著半張詩箋,“海棠依舊笑春風”的落款處,金粉正簌簌飄落。窗外破空聲乍起,三支透骨釘擦著耳垂釘入木柱,釘頭刻著幽冥教的骷髏圖騰。
軟鞭如靈蛇捲住屋簷黑影,月光劈開面罩的剎那,竟是消失多日的名苑三掌櫃。“墨統領,該收網了!”對方扯開衣襟,雷火彈在夜光中泛著幽藍冷光,引信已燒到盡頭。
千鈞一髮之際,雲清逸廣袖翻飛,玉笛迸出裂石之音,無形音波如漣漪盪開,將爆炸氣浪震向梧桐樹梢,漫天火雨落得滿地銀輝。
三掌櫃七竅流血倒地,手指痙攣著抓住墨辰衣襬,掌心刺青正是黑潮會第三分舵的標記。雲清逸踏過滿地狼藉,玉笛輕點賬本上的金粉:“工部、漕運、黑潮會...這棋盤早被倭人浸透了。”墨辰將賬冊揣入懷中,望向漕運碼頭明滅的燈火,那裡正有數十艘商船揚起金絲海棠燈籠,在夜霧中如鬼火遊弋:“從運河查起。我倒要看看,誰在大乾腹地埋了這顆毒瘤。”
半月後,京杭大運河的漕幫船隊裡,墨辰混在赤膊的縴夫中,粗布短打下藏著淬毒短刃。子夜水面泛著幽藍磷光,那是倭寇提煉蛇毒時特有的熒光。幾艘掛著金絲海棠燈籠的商船正與漕船密會,監工揮鞭怒吼,腰間章魚玉佩隨動作輕晃,與林夜扯落的令牌一模一樣。
“手腳麻利點!瓷器天亮前必須到淮安!”監工的吳語中帶著倭國口音。
墨辰剛要靠近,船頭突然傳來金鐵交鳴。一名蒙面人被逼至船舷,手中軟鞭舞出寒光——竟與他慣用的九節鞭路數相同。
“放開他!”墨辰甩出繩索纏住侍衛,卻見蒙面人趁機翻身入水。他緊隨其後扎進河底,水流中漂來熟悉的沉水香氣,那是楚懷瑾書房獨有的味道。
抓住對方衣袖的瞬間,短刃幾乎抵住咽喉。當月光照亮染血的面容時,短刃“噹啷”墜入河底——那是楚懷瑾最信任的親衛阿硯,此刻眼中已泛起死灰。“漕運總督...是內鬼...”
阿硯七竅滲血,氣泡混著血水浮上水面,指尖死死攥著半片漕運密令。墨辰猛地浮出水面,只見河道上空空蕩蕩,唯有幾塊刻著“倭”字的木板隨波漂浮,金絲海棠燈籠的殘片在水面拼出猙獰的章魚輪廓。
次日清晨,淮安府衙的九曲迴廊裡,青苔上凝著未乾的血跡。漕運總督吳明遠慢條斯理轉動著茶盞,翡翠扳指與瓷杯相擊發出清響:“墨統領,捕風捉影可定不了罪。本官三十年漕運履歷,經得起查。”他眼角餘光掃向窗外,三名衙役正假裝打掃,手按刀柄呈包抄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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