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哐——!!!”刺耳欲聾的鑼聲撕裂了寧靜。樵夫的臉憋得通紅,脖頸上青筋暴起,嘶啞的吼聲帶著血沫:“火山要炸了!快跑啊!快——跑——啊——!”
回應他的,是緊閉的門窗和肆意的嘲笑。前幾日,他說“河裡有蛟龍”,結果不過是山洪衝下的朽木;說“山上有猛獸”,不過是隻受驚的野猴。“傻子又在發瘋!”“別理他,晦氣!”村民們啐罵著,甚至有人衝出來,一把奪過銅鑼,狠狠摔進泥濘裡。
樵夫踉蹌撲倒,泥水濺了滿臉滿身。他不管不顧地爬起,撿起沾滿汙泥的銅鑼,用盡全身力氣繼續敲打,同時發狂般挨家挨戶用肩膀撞門、用拳頭砸窗!
唾沫星子噴在他臉上,推搡的力道讓他一次次跌倒,他卻像生了根的石頭,爬起來,再撞!最後,他猛地衝向村尾,撞開一扇搖搖欲墜的木門,背起床上癱瘓多年、雙目失明的瞎眼婆婆,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村外挪動。婆婆枯瘦的手臂緊緊摟著他的脖子,能感受到他背上滾燙的汗水和劇烈的心跳。
就在他們艱難踏出村口的剎那,身後傳來驚天動地的巨響!大地瘋狂顫抖,赤紅的岩漿如同巨獸的血口,瞬間吞噬了剛剛還寧靜祥和的村落,熱浪裹挾著硫磺的惡臭滾滾而來,將天空染成末日般的暗紅。瞎眼婆婆顫抖的手摸到樵夫被飛濺熔岩灼傷的脊背,滾燙的淚水滴落:“娃兒啊…他們…他們都不信你…你為啥…為啥還要管啊?”
樵夫喘著粗氣,回頭望了一眼已成煉獄的故鄉,咧開乾裂的嘴唇,露出一顆豁牙,笑容在煙塵中顯得無比憨直,又無比明亮:“我娘打小就教俺…見人要掉溝裡了,甭管認不認識,拉一把總沒錯…就算…就算人家罵你多管閒事哩!”
“愚者的勇氣,從來不是精打細算後的選擇,”葉昭鳳望著那道在灼熱氣浪和漫天灰燼中漸行漸遠、揹負著生命的倔強身影,胸腔中湧起強烈的共鳴。當年她力排眾議,頂著“婦人之仁,動搖國本”的滔天罵名推行均田制時,那份孤注一擲的執拗,此刻在愚者的背影中找到了最質樸的註解。“那是即便被全世界視為荒謬的笑柄,也要認死理般,死死守住心中那一點‘該做之事’的本能!”
楚凡走上前,指尖凝聚的脫凡境靈力如流水般拂過樵夫遺落在泥濘邊緣的銅鑼。奇異的是,那斑駁的銅面上並未映出他們的倒影,反而漣漪般漾開,浮現出無數雙或驚惶、或慶幸、或感激的手——那是後世被這愚者故事警醒,在災厄來臨前得以避禍的村民影像。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種洞穿時光的瞭然:“脫凡境的‘勇’,便是領悟到,有些看似笨拙的堅持,縱使在當下被嗤笑為愚行,卻能在時光的長河中沉澱下來,最終化作足以劈開黑暗、救贖生命的磅礴力量。”
**老者之智關**
混沌流轉,景象變幻。滔天洪水如猙獰的巨獸,將一座巍峨孤城死死圍困。城牆在濁浪的拍打下呻吟,城內糧倉見底,水井榦涸,絕望的氣息瀰漫。議事廳內,眾臣爭論得面紅耳赤,聲嘶力竭:一派力主棄城突圍,賭一線生機;一派堅持固守待援,寄望於渺茫的希望。爭吵聲幾乎要掀翻屋頂。
唯有城樓垛口處,一位鬚髮皆白如雪、身披殘破甲冑的老守將虛影,沉默如山。他拄著一杆斷去半截的長槍,渾濁卻銳利的目光穿透雨幕,死死盯著城下洶湧的洪水。濁浪翻滾,裹挾著無數枯枝敗葉。忽然,他的視線鎖定在幾根漂浮的麥秸上——它們正以一種奇特的姿態,在湍急的洪流中,朝著南面緩緩漂移。
“麥秸朝南漂,水流卻在北拐……”老守將佈滿皺紋的嘴唇翕動,聲音不高,卻像投入沸油中的冰塊,瞬間壓下了所有的嘈雜,“這是……退水的徵兆!”他猛地轉身,斷槍頓地,發出沉悶的篤響,目光掃過驚愕的眾人,斬釘截鐵道:“傳令!再守三日!三日之內,水必退!”
“老將軍!您…您如何敢斷定?!”有人失聲驚呼,難以置信。老守將沒有直接回答,只是伸出佈滿老繭、傷痕累累的手指,緩緩拂過身旁城牆磚石上一片不起眼的、溼漉漉的青苔。“老夫在此城,守了整整五十個春秋寒暑,”他的聲音帶著歲月的沉沙,“這磚縫裡的青苔,便是這洪水的晴雨表。苔色深重溼滑,水必漲;苔色轉淺乾燥,水必落……比那欽天監的官樣文章,準得多!”
最終版本*精彩不*通順嗎*笨豆芽三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