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梁主任他們喝過酒,跟古麗一起回到自家小院,已經半夜。
蘇陽就著院裡壓水井打上來的涼水,草草衝了個澡,帶著一身酒氣和塵土氣倒頭便睡。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就被喧鬧聲吵醒。
不用看也知道,阿旺肯定又起了個大早,在外頭支應著。
今天來等抽籤放貨的人,比往日多了何止一倍!特級黃口料今天放貨的訊息,如同長了翅膀,早就傳遍了和田的大街小巷。
今天的料子,身份更是不同。每一塊都貼上了鑑定所的標籤,那鮮紅的印章和權威的編號,如同鍍上了一層金光。
互相溢價,相得益彰。
蘇陽起床後,沒去管外面的抽籤場面。他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徑直往鑑定所去了。
昨晚酒桌上,萬書記他們趁著酒勁,最終拍板將新聞釋出會定在七天之後。
屆時,不僅和田本地媒體會傾巢而出,還請了幾家內地響噹噹的大報社記者。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訊息一旦正式公佈,藉著解曉東風靡全國的勢頭,必將引發一場鬨動!
事實上,儘管官方尚未正式宣佈,但這幾天的“預熱”已經讓黃口料的名聲如同燎原之火,燒遍了整個玉石圈。
其風頭之勁,甚至連傳統的“羊脂白”都不得不暫避鋒芒。
抱石軒這邊,蘇陽堅持的“限量放貨”策略效果顯著,跟在油鍋裡放冷水一樣,瞬間啟用了整個市場。
如今市面上流通的黃口料,交易價格基本都翻到了原價的三倍,而且有價有市!
鑑定所的證書,也藉著黃口料這股東風,被更多人所知曉和認可。
接下來的幾天,蘇陽像個陀螺一樣在城裡轉。
或在抱石軒裡盯著生意,或去鑑定所看看釋出會的籌備進展,或溜達到喧鬧的玉石巴紮上,就著一碗熱騰騰、撒滿孜然辣子的羊頭肉,豎起耳朵探聽市場的風吹草動。
有時也陪著烏市城投來的那兩位“金主”,穿梭在和田的大街小巷,尋找些地道的、帶著粗獷風味的邊疆美食。
日子就在這忙碌與期待中,一天天滑向那個重要的日子。
........
釋出會前兩天,為了招待好梁主任,蘇陽和他們來到了城外一處山丘。
這裡視野開闊,青草蔓生,遠處成群的牛羊像撒在綠毯上的珍珠。
幾人蹲在背風處,眼前是一堆篝火,上面正烤著幾隻穿在紅柳枝上的肥碩田鼠。
沒辦法,梁主任就好這口“野趣”,蘇陽也只能客隨主便了。
手裡的田鼠滋滋冒香,趁熱撕著肉往嘴裡送,雖然不如羊肉串那麼有味,但是這環境,這野味,感覺一下就上來了。
“蘇老闆,明星那邊妥了!”梁主任滿足地嚼著嘎嘣脆的田鼠皮,含糊不清地說,“人今天晚上就到,安排住政府招待所最好的套間了。釋出會上壓軸,就唱他那首最火的《咱們老百姓今兒個真高興》,保管把氣氛頂上去!”
“那就好,那就好嘛!咱和田這犄角旮旯,頭一回來這麼大明星嘞,晚上咱得去好好接個風?”
“我看算球了!”梁主任擺擺手,吐出塊小骨頭,“人家一路舟車勞頓,到了就該好好歇著。等釋出會圓滿結束後,咱再擺個慶功宴,好好盡咱地主之誼也不遲!”
蘇陽想想也有道理,便不再堅持。
三個人圍著火堆,你撕一塊我扯一條,很快就把幾隻田鼠分食殆盡。這東西看著肥,其實沒多少肉,尤其是骨頭縫裡的,火候不到根本烤不熟,只能烤一層撕一層,吃個半飽,權當嚐個新鮮。
蘇陽拍拍手上的灰,起身扛起他那杆寶貝小口徑步槍,在附近溜達起來。
目光掃過起伏的土丘和稀疏的草叢,除了偶爾探頭又飛快縮回洞裡的田鼠,似乎沒什麼值得開火的目標。
這典型的邊疆丘陵地帶,植被稀疏,黃土鬆軟,正是田鼠和野兔打洞安家的好地方。
“蘇老闆!快看!兔子!”
梁主任突然壓低聲音,興奮地拍了下自己的褲腿,指著前方低喊道。
只見一道影子從駱駝刺後面竄了出來!
梁主任動作快得驚人,幾乎是本能反應,一把就從蘇陽肩上“順”過了那杆小口徑。
他熟練地據槍、抵肩、瞄準,動作一氣呵成,帶著一種久違的、刻進骨子裡的軍人印記。
“砰!”
一聲清脆的槍響,驟然劃破了山丘的寧靜。
那隻兔子原地蹦躂了幾下,就躺在地上徹底不動了。
“哎呦!梁主任,您是真人不露相啊!”
蘇陽由衷地讚歎,他剛才看得真切,梁主任那一槍乾脆利落,正中兔子的脖頸,幾乎沒讓它多受罪。
梁主任得意將槍收回,兩個人閒庭若步的走向兔子。
梁主任把蘇陽那杆小口徑遞給他,臉上帶著一絲追憶往事的笑容,拍了拍沾了些塵土的手:
“咳,老黃曆了。當年在部隊,搞生產,打靶,在這戈壁灘上待了十幾年,槍摸得比鋤頭還熟。後來轉業,組織上說這邊缺人,就留下了。一轉眼,半輩子都交代給這片地了。”
他彎腰,拎起那隻肥碩的野兔掂了掂。
“嚯,還挺沉,晚上夠咱們燉一鍋了。”
西北這個地界,有相當一部分的公職人員都是以前當過兵的,轉業後留在這邊紮了根。
這些人看似油膩,但眉宇間透著股歷經風霜的硬朗,很有可能真上過戰場,殺過敵人。
“蘇老闆,這隻兔子也不夠吃嘛,”梁主任掂了掂手裡空了的槍,眼神裡帶著意猶未盡,“咱們再溜達溜達,要是再打幾隻,回去也有個交代嘛。”
蘇陽一聽就明白了,這是打槍打上癮了。那杆小口徑往梁主任手上一端,彷彿啟用了塵封的記憶,有種重回戰場、熱血沸騰的感覺。
蘇陽乾脆利落地將槍直接拍在梁主任懷裡,又抓了一把鉛彈塞進他鼓囊囊的衣兜裡,打趣道:“行啊,梁主任,今晚我們大傢伙的伙食,可就全靠你這杆神槍了。”
梁主任得意地嘿嘿一笑,大手拍了拍胸脯,豪氣干雲:“這算啥!這要是換上半自動啊,我保管能給你打頭哈熊來!”
蘇陽聞言,嘴角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他大概還不知道,眼前的巴郎子,可是真正殺過哈熊的角色。
兩人不再多言,默契地沿著起伏的山丘貓腰前行。山丘陽面,稀疏的駱駝刺和紅柳葉子被曬得捲曲發蔫,背陰處則藏著灰綠色的蒿草和芨芨草。
兔子窩一般就藏在這草堆中間。
蘇陽先是在前面投石問路,在聽到窩裡有動靜的時候,就堵在門口,蘇陽在上面跺腳,驚的兔子往外竄,等竄出一定的安全距離,梁主任以逸待勞,瞄準就開始射擊。
就這麼一下午的折騰,三個人攏共打了三隻兔子,還有三隻田鼠。
一行人回到了鑑定所的廠子裡,趁天還放著亮,大鬍子磨亮了刀子,準備處理這些東西。
東西不多不少,夠七八人的口福了。
蘇陽吆喝了一聲,把正在庫房清點的王華和於盛也叫了過來。
幾個人分工明確:王華手腳麻利地剝兔子皮,於盛負責給田鼠褪毛開膛,蘇陽則在一旁支起一口大鐵鍋,從壓水井裡打上涼水倒進去,又抱來柴禾塞進土灶膛裡。
等到了晚上,卡布提和古麗也順道過來,拎著自家釀的包穀酒。
七八個人圍著滿滿一鍋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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