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西苑，廣場中央孤零零一口大鍋，旁邊隨意擺著幾隻粗陋的陶甕。
這就是皇帝賭上國運的全部家當，簡陋得讓不少官員暗自發笑。
趙武義與崔明遠並肩而立，崔明遠嘴角那抹冷笑幾乎凝固在臉上，他不時與身旁幾位世家官員交換著眼神，皆是等著看好戲的神情。
“陛下，這煮鹽之法，似乎與我崔家傳承百年的工序，並無甚麼特異之處啊。”
崔明遠身後一位鬚髮皆白的老鹽師，上前裝模作樣地打量了一番，拖長了調子高聲說道，語氣中的不屑任誰都聽得出來。
他這一開口，百官佇列中立刻響起一陣壓抑不住的竊竊私語，多是附和與嘲諷。
圍在遠處的數千百姓卻一個個伸長了脖子，踮著腳尖，他們渾濁的眼睛裡，有茫然，有懷疑，也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期盼，緊緊盯著場中那個年輕的身影。
李澈對周遭的喧囂與嘲諷恍若未聞，他神色平靜得像一潭深水，只對身旁的姜維微微頷首。
“開始吧。”
姜維應了一聲，深深吸了口氣，開始按部就班地操作。
粗鹽入鍋，清水溶解，點火燒煮。每一步都平平無奇，與尋常煮鹽別無二致。
崔明遠嘴角的弧度愈發明顯，眼中的輕蔑幾乎要溢位來。
就在眾人以為不過如此之時，李澈將那包用油紙裹得嚴嚴實實的【化學實驗用活性炭】遞了過去。
“將此物，倒入鹽水之中。”
姜維捧著那包份量不輕的黑色粉末，依旨小心翼翼地將其緩緩撒入鍋內。
此舉一出，所有在場的鹽師，包括崔明遠帶來的那位老鹽師，臉上都露出了濃濃的困惑與不解。
用黑灰一般的東西染黑鹽水，這是什麼道理？難道陛下是要煮墨不成？
一名站在鍋邊的匠人，是崔家早就安插好的人手，見狀立刻“哎喲”一聲。
假裝腳下拌蒜，踉蹌著就撞向了裝有備用木炭的籮筐。
籮筐翻倒，木炭混著泥土灑了一地。
崔明遠眼中閃過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得意。
李澈卻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冷哼了一聲。
小德子反應極快，立刻從身後捧出了另一個一模一樣的籮筐，穩穩遞到姜維面前。
這正是李若霜信中早已提醒過的，崔家可能會用的卑劣手段。
與此同時，兩名身形彪悍的禁軍甲士，早已盯緊了那名“失足”的工匠，不等他靠近大鍋，便如鐵鉗般一左一右架住了他的胳膊，不顧他口中大呼冤枉，直接拖了下去。
崔明遠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攥緊的拳頭在袖中微微發抖，他知道，這第一步暗棋，算是徹底廢了。
鍋中的鹽水在那“神賜黑粉”的攪動下，漸漸起了變化。隨後，姜維指揮工匠用多層細密潔淨的紗布，將那混濁的黑色鹽水反覆過濾，一遍又一遍。
令人驚奇的是，每一次過濾，濾出的鹽水便清澈一分。
數遍之後，陶甕中承接的鹽水，竟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澈透亮，彷彿山泉一般。
接下來便是文火慢燉，水汽蒸騰，整個廣場都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鹹溼味。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那口大鍋之上，連呼吸都放輕了。
當鍋內的水分被徹底蒸乾，一層潔白如雪，細膩如霜的鹽晶，赫然呈現在所有人眼前。
陽光灑下，那鹽晶閃爍著純淨耀眼的光芒，晶瑩剔剔，與一旁小德子托盤中盛著的，崔家鋪子裡售賣的那種色澤灰黑、顆粒粗大的青鹽，形成了雲泥之別的刺眼對比。
“嚐嚐。”
李澈的聲音依舊淡漠，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小德子連忙上前，用小銀勺小心翼翼地從鍋中刮下一撮雪鹽，放入潔淨的瓷碟中，先是呈給幾位內閣重臣與宗室親王。
他們將信將疑地伸出指尖，各自捻起一小撮，猶豫著送入口中。
下一刻，這些平日裡山珍海味早已吃膩，養尊處優的老臣，無不雙目倏然圓睜，臉上佈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與駭然。
沒有絲毫尋常官鹽的苦澀與怪味，只有一種純粹到極致的鹹鮮，細細品咂，舌尖竟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回甘。
這……這簡直不像是鹽！
就在這時，李澈的腦海中，系統光幕悄然重新整理。
【日常抽獎已重新整理，是否抽取？】
“抽。”李澈心中默唸。
【恭喜宿主獲得：過期的胡椒粉x1。】
一個毫不起眼的小瓷瓶出現在系統空間，裡面裝著些深褐色的粉末。
李澈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隨即一個大膽的念頭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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