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見周圍的病患家屬，壓低聲音附耳道：
“但他們不敢動刀，說風險太大...“
林美芝的耳墜晃出一道冷光。
她猛地抓住弟弟的手腕：
“什麼叫不敢？省裡每年撥給他們八千萬經費就養出這群廢物？“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像毒蛇吐信，
“去給張副主任打電話，就說...“
“林夫人。“
沉穩的男聲打斷了她。
林美芝轉身，看見王來好小跑著過來，身後還跟著個穿便裝的年輕人和...
她眯起眼，那不是軍區醫院的李院長嗎？
“王主任！“
她立刻換上得體笑容，卻掩不住語氣裡的埋怨，
“我們可是專程奔您來的，怎麼...“
“情況我瞭解了。“
王來好直接略過寒暄，接過護士遞來的CT片對著燈光檢視，
“硬膜下血腫伴腦疝形成，需要立即手術。“
他側身讓出位置，
“這位是羅峰醫生，由他主刀。“
林美芝這才注意到那個年輕人。
普通的牛仔褲配深色毛衣，頭髮略長，看起來像個還沒畢業的研究生。
唯一特別的是那雙眼睛。
看過來時讓她想起丈夫辦公室裡那幅雪山圖，冷峻得讓人不舒服。
“他？“
林美芝的嘴角抽了一下，
“王主任您別開玩笑，我小叔子可是...“
“省書法家協會副主席。“
羅峰突然開口，聲音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
“高血壓病史十五年，今早突發劇烈頭痛後昏迷。“
他接過CT片掃了一眼，
“出血量約60ml，腦幹受壓變形。“
林美芝的粉底遮不住突然煞白的臉色。
這些細節她還沒來得及說！
“手術同意書。“
羅峰從護士手中接過檔案遞給她，
“需要您簽字。“
紙張摩擦的沙沙聲中，李院長清了清嗓子：
“林夫人，羅醫生是...“
“我知道風險！“
林美芝突然爆發，鋼筆在紙上戳出個洞，
“但你們必須保證萬無一失！張副主任馬上就到，要是...“
羅峰已經轉身往手術區走去。
這個動作徹底激怒了林美芝，她踩著JimmyChoo高跟鞋追上去：
“你什麼態度！知道我丈夫是誰嗎？“
“不知道。“
羅峰頭也不回，
“也不關心。“
這句話像記耳光甩在林美芝臉上。
她丈夫的名號在全省醫療系統都是通行證，這個毛頭小子竟敢...
“林夫人。“
王來好攔住要發作的她，低聲道，
“您小叔子的情況，全省只有羅醫生有把握。“
手術準備鈴刺耳地響起。
羅峰在通道盡頭停下，背影挺拔如青松：
“對了。“
他微微側臉，
“患者今早是不是喝過酒？“
林美芝如遭雷擊。
小叔子確實偷喝了半瓶茅臺，這事連她丈夫都不知道！
“術中出現任何意外。“
羅峰繼續道，
“都源於這個愚蠢的決定。“
說完便消失在感應門後。
林美芝的嘴唇顫抖著，精心描繪的唇線扭曲成醜陋的曲線。
她哆嗦著掏出手機，丈夫的號碼還沒撥出，搶救室的門再次開啟。
護士推著患者衝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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