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掛著京A牌照的黑色奧迪A8L，如同一滴悄然融入江水的墨，無聲地行駛在江州那熱火朝天的城市主幹道上。
車窗外，是震耳欲聾的施工交響樂。推土機的轟鳴、重型卡車的引擎聲、工人們嘹亮的號子，匯成了一股滾燙的、足以讓任何初來乍到者都感到心驚肉跳的建設狂潮。道路兩旁，隨處可見鮮紅的巨型橫幅，上面用著最樸素也最激昂的口號，昭示著這座城市的鉅變。
“決戰一百天，創造新江州！”
“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質量就是未來！”
後排，一位戴著金絲眼鏡、氣質儒雅、約莫三十歲左右的年輕男人，正平靜地看著窗外這幅堪稱瘋狂的景象。他叫李哲，是京城頂級投資機構“盤古資本”最年輕的、也是最神秘的首席分析師。他的履歷，在京城的圈子裡，本身就是一個傳奇。
然而此刻，這位習慣了用冰冷資料和精密模型去剖析世界的天才，眉頭卻緊緊地鎖在了一起。
“李哥，我們已經繞著江州主城區轉了三圈了。”駕駛位上，他的助理小王忍不住開口，聲音裡充滿了困惑，“根據我們的無人機航拍和衛星資料，整個江州，至少有超過三百個這樣規模的工地，在同時施工。這……這根本不符合任何商業邏輯。就算是把整個未來科技賣了，也填不滿這個窟窿。”
李哲沒有說話，他只是輕輕地敲了敲車窗，示意司機停車。
他推開車門，走下車，站在一座橫跨江面的大橋上。晚風吹拂著他那身剪裁得體的阿瑪尼西裝，他俯瞰著腳下這座被無數工地燈火點綴得如同白晝的城市，眼神深邃如海。
他來江州的目的，只有一個——查清楚那個名叫陳凡的年輕人，以及他背後那家名為“未來科技”的公司，究竟在做什麼。
因為，他們正在以一種近乎於“黑洞”的姿態，瘋狂地、不計成本地，虹吸著整個華東地區的資源、人才和資金。這種體量的異動，已經引起了京城最高層面某些勢力的警惕。
“任何一個有點閒錢的傻瓜，都懂得如何用黃金去砌牆。”李哲扶了扶自己的金絲眼鏡，語氣中帶著一絲分析師特有的、居高臨下的審視，“但我想知道的是，他想在這座牆裡，圈養一頭什麼樣的猛獸。”
……
當晚，江州最頂級的私人會所“雲頂天宮”。
李哲以“盤古資本”的身份，輕而易舉地約到了林家家主林志遠的獨子，林威。一個典型的、被父輩光環籠罩、眼高於頂的富二代。
“李哥，久仰大名！您可是我們投資圈裡的神話人物！”林威端著一杯價值不菲的皇家禮炮，滿臉都是討好的笑容，“您來我們江州，有什麼發財的路子，可千萬別忘了帶上小弟我啊！”
李哲微笑著與他碰杯，狀似無意地問道：“林少客氣了。我只是對江州最近的‘大基建’很感興趣。林氏集團作為地產界的龍頭，想必在這場盛宴中，收穫頗豐吧？”
“嗨，我們那點湯湯水水，哪能跟陳總的大手筆比啊！”林威的臉上，瞬間露出了那種近乎於崇拜的狂熱神情，這讓李哲的心頭，微微一沉。
“不瞞您說，李哥，”林威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絲炫耀，“我們現在哪還有什麼林氏集團，我們都是‘江州新盟’的成員！陳總就是我們的盟主！我們林家現在所有的地產專案，都是在為陳總的‘原子列印工廠’做配套！陳總說了，他要的是星辰大海，而我們，就是他在大地上，最穩固的諸侯！”
李哲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原子列印工廠？盟主？諸侯？
這些詞彙，充滿了某種前現代的、帶著濃烈個人崇拜色彩的意味，與他所熟悉的那個由冰冷契約和精密計算構成的現代商業世界，格格不入。
“哦？‘原子列印工廠’？聽起來像是某種高科技專案。”李哲不動聲色地繼續試探，“不知道這個專案的投入產出比怎麼樣？風險評估模型，又是如何構建的？”
“風險？”林威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李哥，您這問題，太‘京城’了！”
他湊到李哲耳邊，用一種充滿了神秘感的語氣說道：“我們現在，考慮的不是風險和利潤。我們考慮的，是能不能在新時代的浪潮裡，搶到一張站票！”
“陳總，他不是在做生意。他，是在創造一個時代！”
李哲臉上的微笑，依舊溫和。但他的心裡，卻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從林威那狂熱的眼神裡，沒有看到一個商人的精明，只看到了一個信徒的忠誠。
這不是商業聯盟。
這更像是一個……以陳凡為絕對核心的、政商一體的、準軍事化組織！
……
回到下榻的總統套房，李哲將自己關進了書房。
他面前的全息螢幕上，正以一種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閃爍著關於“未來科技”的所有公開資訊，以及他們透過特殊渠道獲取的、碎片化的情報。
他將所有的關鍵詞，都輸入了自己親手編寫的、一套名為“神運算元”的商業邏輯推演模型中。
“能源？不足以支撐如此龐大的基建。”
“AI？市場規模有限，回報週期太長。”
“晶片？他們已經被西方世界徹底鎖死了，連一臺二手的ASML光刻機都買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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