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過去了。”
他緩緩站起身，目光穿透艦橋，看向那顆蔚藍色的星球。
地球。
家。
還在。
這就夠了。
“返航。”
他下達了簡單的指令。
那艘龐大的鎮國號生物鉅艦，緩緩調轉方向，朝著地球，平穩地駛去。
而此刻的地球，已經徹底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沉默之中。
全球聯合艦隊指揮中心。
五星上將麥克阿瑟，還有他身邊所有的將領，好比集體被施了石化魔法，一動不動地盯著螢幕。
螢幕上，那毀天滅地的伽馬射線暴，在抵達太陽系前的那一刻，憑空消失了。
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比一場從未發生過的噩夢。
“……剛，剛才那是什麼？”
年輕的參謀，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是幻覺嗎？”
“是我們所有人的集體幻覺嗎？”
沒有人能回答他。
麥克阿瑟麻木地拿起桌上的水杯，手抖得根本無法送到嘴邊，水灑了一身。
他知道，那不是幻覺。
那是比他們用行星造椅子，一指繳械全球艦隊，還要更加無法理解，更加無法想象的，神蹟。
“通……通知白宮。”
麥克阿瑟的聲音，好比破鑼。
“審判，結束了。”
“邪神，勝利了。”
“不，他不是邪神。”
他抬起頭，眼神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敬畏與恐懼。
“他是，真正的，神。”
……
大夏，最高作戰指揮部。
趙無極和所有將領，同樣目睹了這匪夷所思的一幕。
“將軍！”
龍傲天的臉再次出現在螢幕上，他那張粗獷的臉上，寫滿了狂喜和後怕。
“那小子，他，他……”
他“他”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趙無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他感覺自己這輩子經歷的所有大風大浪，加起來都不如此刻的萬分之一。
“通知下去。”
趙無極的聲音，異常沉穩，卻又帶著一絲無法抑制的顫抖。
“取消所有戰備狀態。”
“準備，迎接我們的英雄，回家。”
……
江城。
李長風的家裡。
電視上的緊急播報，已經被一片慶祝的歡呼聲所取代。
雖然沒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活下來了。
李長風的妻子喜極而泣，抱著女兒又笑又跳。
李長風卻只是默默地走到了陽臺，點上了一根菸，手依舊在抖。
他看著窗外那片被淨化過的，無比湛藍的天空。
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
這個世界，從今天起，徹底變了。
而改變這一切的，是他的學生。
一個他曾經以為，只是有點早熟，有點孤僻的，普通學生。
……
鎮國號緩緩降臨在大夏的西北無人區。
當葉玄軒抱著一一，從艦橋上走下來的時候。
迎接他的，是龍傲天，鳳舞，趙鐵柱，王麻子，還有上官婉兒。
龍騰小隊的全體成員，都來了。
他們的身後，是趙無極將軍，還有一眾身穿筆挺軍服的，大夏軍方的高層。
沒有人說話。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個臉色蒼白，嘴角還帶著血跡，卻依舊站得筆直的男人身上。
他懷裡的那個小女孩，好奇地打量著眾人。
最終，是龍傲天這個鐵塔般的漢子，率先有了動作。
他上前一步，沒有說任何豪言壯語。
他只是對著葉玄軒，對著這個比他年輕太多的青年，深深地，鞠了一躬。
緊接著，鳳舞，趙鐵柱，王麻子，上官婉兒，全都跟著深深鞠躬。
再然後，是趙無極將軍，和他身後的所有將領。
他們用這種最古老，最質樸的方式，向這個以一人之力，挽救了整個文明的英雄，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葉玄軒沒有躲閃。
他受得起這一拜。
“辛苦了。”
他只是淡淡地說了三個字。
然後，他走到了趙無極的面前。
“我需要一個地方，休養一段時間。”
“整個大夏，所有的地方，任你挑選！”
趙無極的聲音，斬釘截鐵。
葉玄軒點了點頭，目光掃過龍騰小隊的眾人。
“這段時間，我女兒的安全，就拜託你們了。”
“葉先生放心！”
龍傲天拍著胸脯，聲音洪亮。
“誰想動一一小妹妹一根汗毛，先從我龍傲天的屍體上跨過去！”
安頓好一切。
葉玄軒找了一處位於崑崙山深處的，靈氣最為充沛的山谷，開始了閉關。
這一次，他傷得太重了。
靈魂本源幾乎燃盡，即便有那混沌之矛的力量反哺，也只是吊住了最後一口氣。
他需要時間，來慢慢恢復。
更需要時間，來消化這次死裡逃生所帶來的一切。
時空典當行。
負債人。
諸天萬界的催收任務。
這一切，都像一座大山，壓在他的心頭。
但他並不沮喪。
相反，他的內心，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鬥志。
有壓力，才有動力。
有債務，才有去賺取更多“資本”的理由。
他盤膝而坐，神識沉入腦海。
那個古樸的銅錢烙印，靜靜地懸浮在他的識海中央。
他試著用神識去觸碰那個烙印。
下一秒。
一個好比銀行APP的介面，在他的腦海中展開。
【時空典當行·負債人介面】
【客戶編號：葉玄軒】
【當前負債：壹仟萬時空本源幣（調停‘天罰’事件產生）】
【當前資產：零】
【個人狀態：靈魂重度損傷（恢復中）】
【任務系統：待開啟】
【儲物空間：未解鎖】
【商城系統：未解鎖】
簡潔明瞭。
也窮得叮噹響。
一千萬的負債。
葉玄軒看到這個數字，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那個山羊鬍掌櫃，看起來和和氣氣，下手可真夠黑的。
不過，他也沒有太過在意。
債多不壓身。
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儘快恢復實力。
他開始運轉前世的無上玄功，引導著崑崙山谷中濃郁的天地靈氣，以及體內殘存的混沌之力，一點點地修復著受損的靈魂。
時間，一天天過去。
地球，也在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葉玄軒的存在，已經不再是秘密。
雖然各國政府極力封鎖訊息，但那場全球直播的“神蹟”，還是透過各種渠道，流傳了出去。
那個東方男人的名字，成了全世界網路上，最熱門，也最禁忌的話題。
有人將他奉為救世主，建立了各種稀奇古怪的宗教。
有人依舊視他為魔鬼，認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更好地奴役人類。
而更多的普通人，則是在敬畏和迷茫中，過著自己的生活。
他們唯一能確切感受到的，就是這個世界，變得越來越好了。
空氣清新了，河水清澈了，許多因為環境問題而產生的疾病，不治而愈。
人類的科技，也在那次事件後，好比被開啟了某個開關，開始飛速發展。
特別是大夏。
在得到了葉玄軒默許的情況下，趙無極派遣了最頂尖的科學家團隊，登上了停泊在無人區的鎮國號。
僅僅是研究鎮國號的艦體材料，就讓人類的材料學，向前推進了至少五百年。
而艦橋上，葉玄軒坐過的那張星辰王座，更是成了所有科學家和修行者眼中的聖地。
僅僅是坐在上面感受片刻，就能讓人的精神力得到極大的提升。
整個大夏，進入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速發展的黃金時代。
而這一切的締造者，葉玄軒，卻仿似被世界遺忘了一般，在崑崙山谷中，一坐就是一個多月。
這天。
他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蒼白的臉色，已經恢復了紅潤。
那雙眸子，比之前更加深邃，仿似蘊含著一片真正的星空。
他的靈魂，不但完全恢復，甚至比之前，還要更加凝練，更加強大。
那混沌之矛的本源之力，實在是一份厚禮。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全身發出一陣噼裡啪啦的脆響。
“是時候了。”
他喃喃自語。
就在這時。
他腦海中，那個沉寂了一個多月的“APP”，終於有了動靜。
【叮！】
【檢測到負債人‘葉玄軒’已恢復基本行動能力。】
【任務系統，正式開啟！】
【正在為您匹配第一筆‘催收’任務……】
【匹配成功！】
一個任務卷軸，在葉玄軒的腦海中展開。
【任務型別：資產催收】
【任務世界：青木界（低武修真位面）】
【目標：百草門】
【債務詳情：三百年前，百草門第三代門主‘孫百草’，為救治被‘玄陰寒毒’侵體的愛女，以宗門至寶‘木靈鼎’為抵押，向我典當行借貸‘九陽融雪丹’一枚。約定百年內還本付息，如今已逾期兩百年。】
【任務要求：】
【一（主要）：前往百草門，收回抵押物‘木靈鼎’，或等價的時空本源幣。】
【二（可選）：查明百草門衰敗及無法償還債務的原因，若其中另有隱情，可選擇出手相助。完成此項，將根據任務完成度，獲得額外獎勵。】
【任務獎勵：結清此單，可獲得債務總額百分之一的提成，即五千時空本源幣。】
【傳送費用：一百時空本源幣（首次任務，由典當行墊付，記作新增債務）。】
【是否即刻接受任務？】
葉玄軒看著任務詳情，眉頭微微一挑。
低武修真位面？
催收一個藥鼎？
這任務，聽起來倒是不難。
而且，那個可選任務，讓他很感興趣。
他不是一個冷冰冰的討債機器。
如果那百草門真有什麼冤屈，他也不介意順手幫一把。
就當是，為自己積攢一點“功德”了。
畢竟，自己現在也是個“打工人”了。
【接受任務。】
他在心中默唸。
【任務已接受！】
【時空傳送即將開啟，請做好準備。】
【傳送倒計時：十，九，八……】
葉玄軒深吸一口氣，最後看了一眼崑崙山的上空，那片屬於地球的藍天。
下一秒。
他的身影，在山谷中，憑空消失。
……
青木界。
落霞山脈。
這裡曾是方圓千里，最為繁盛的修行聖地。
因為山上，有百草門。
一個以煉丹和醫術聞名於世的宗門。
可如今，輝煌早已不再。
巨大的山門，已經破敗不堪。
山道上，長滿了雜草。
整個宗門，都籠罩在一片死氣沉沉的氛圍之中。
百草門，正殿。
一個面容憔悴，身穿洗得發白的綠色長裙的年輕女子，正對著祖師爺的牌位，默默垂淚。
她是百草門現任門主，蘇小沫。
也是這偌大宗門，除了幾個年邁的雜役之外，唯一的傳人。
“祖師爺在上，弟子不孝。”
蘇小沫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
“百草門，恐怕，就要斷在我的手裡了。”
就在這時。
殿外傳來一陣囂張的腳步聲。
“蘇門主，又在跟這些死人牌位哭鼻子呢？”
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
只見一個身穿華服，一臉倨傲的年輕男子，帶著幾個家僕，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他是山下黑石城城主的小兒子，李二狗。
一直對蘇小沫的美貌，和百草門那點所剩無幾的家底，垂涎三尺。
“李二狗，你來幹什麼！”
蘇小沫擦乾眼淚，憤怒地看著他。
“我來幹什麼？”
李二狗嘿嘿一笑，目光肆無忌憚地在蘇小沫身上打量。
“當然是來給你送一條活路。”
“我爹說了，只要你肯嫁給我做小妾，再把這百草門的地契交出來，之前你們欠我們城主府的那些靈石，就一筆勾銷。”
“否則的話……”
他臉上的笑容變得猙獰。
“明天，我就帶人，踏平你這破山門！”
“你做夢！”
蘇小沫氣得渾身發抖。
“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這種人渣得逞！”
“喲，還挺有骨氣？”
李二狗臉色一沉。
“敬酒不吃吃罰酒！”
“給我上！先把這小妞給我綁了，帶回府去，讓我爹親自跟她談！”
“是！”
他身後的幾個家僕，獰笑著朝蘇小沫逼近。
蘇小沫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她這點微末的道行，根本不是這些人的對手。
然而。
就在那些家僕的手，即將碰到蘇小沫的衣角時。
一個平淡的，卻又仿似帶著某種不容置疑力量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響起。
“住手。”
所有人都是一愣。
他們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一個穿著現代休閒服，黑髮黑瞳，看起來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年輕男人，正靜靜地站在大殿的門口。
正是剛剛傳送過來的，葉玄軒。
“你是什麼人？”
李二狗皺著眉頭，打量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
“敢管本少爺的閒事？”
葉玄軒沒有理他。
他的目光，越過眾人，落在了那個叫李二狗的男人腰間。
在那裡，掛著一塊黑色的，雕刻著一隻血色鷲鳥的令牌。
看到那塊令牌的瞬間。
葉玄軒的瞳孔，驟然縮成了最危險的針尖。
血鷲宮！
這個標誌，他至死都不會忘記！
前世，在他被萬仙圍攻，最落魄的時候，就是血鷲宮的兩個殺手，山本太郎和李二狗，像聞到血腥味的鬣狗一樣追殺他，給他造成了巨大的麻煩。
雖然最後那兩個殺手被他反殺，但血鷲宮這個名字，已經刻在了他的必殺名單上。
他萬萬沒有想到。
自己執行的第一個催收任務，在這個小小的低武位面，竟然能碰到血鷲宮的人！
是巧合嗎？
還是說，這百草門的衰敗，根本就和這個血鷲宮，脫不了干係？
葉玄軒的臉上，緩緩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本來，他只是來討債的。
現在看來。
似乎，可以連本帶利，把一些舊賬，也順便算一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