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掛在半空,曬得官道上的塵土微微發燙。
花靈從布包裡拿出用油紙包好的幹餅,小心翼翼分成三等份,先遞給楊千嶼時特意挑了塊芝麻少的,又把最大的那塊塞給紅姑:“紅姑姐,你多吃點,剛才爬坡費力氣。”
紅姑接過餅子,咔嚓咬下一大口,含糊道:“還是你這丫頭貼心。”她瞥了眼楊千嶼手裡的餅,忽然想起什麼,“對了,等把那些寶貝換成大洋,你打算幹什麼?總不能天天揣著錢袋子晃悠吧?”
楊千嶼指尖捻著餅邊,慢悠悠道:“招兵買馬,當軍閥。”
“啥?”紅姑一口餅差點噴出來,手裡的半塊餅“啪”地掉在地上,“你瘋了?當軍閥有什麼好?天天打打殺殺的,腦袋拴在褲腰帶上!”她忽然反應過來,“怪不得你說要找馬振邦報仇……你是想靠槍桿子跟他硬碰硬?”
楊千嶼沒否認,只看向花靈:“你覺得呢?”
小姑娘正小口啃著餅,聞言抬頭,眼裡沒半點猶豫:“我聽嶼哥的,你去哪我就去哪。”
“你聽聽你聽聽!”紅姑更急了,伸手點了點花靈的額頭,“你這小丫頭片子懂什麼?當兵比下墓兇險十倍!墓裡的機關有跡可循,槍子兒可是不長眼的!”她轉向楊千嶼,語氣陡然沉下來,“你當軍閥,要是死在戰場上,我和花靈怎麼辦?難不成年紀輕輕就守寡?”
這話像塊石頭砸進楊千嶼心裡,他愣了愣。紅姑向來大大咧咧,跟卸嶺兄弟們混久了,說話帶刺帶糙,此刻卻紅著眼圈,攥著拳頭的手背上青筋都繃了起來。
花靈也愣住了,手裡的餅掉在衣襟上,她看看紅姑,又看看楊千嶼,忽然小聲道:“紅姑姐不是那個意思……她是怕你出事。”
楊千嶼喉結動了動,撿起紅姑掉在地上的餅,拍了拍灰遞過去,聲音比剛才軟了些:“沒想讓你們跟著擔風險,真成了氣候,給你們在長沙買個院子,僱上護衛,安安穩穩過日子。”
紅姑沒接餅,反而別過臉,用袖子抹了把臉:“誰稀罕你的院子?我紅姑在卸嶺營裡見多了生離死別,最見不得身邊人拿命賭氣。”
風掠過路邊的樹梢,吹得三人一時無話。花靈悄悄撿起自己掉的餅,又掰了半塊塞給楊千嶼,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背,像在安撫。
楊千嶼捏著那半塊餅,忽然覺得嘴裡的乾硬似乎淡了些。他望著紅姑梗著的背影,又看看身邊一臉擔憂的花靈,心裡那點招兵買馬的豪情,不知怎的,竟摻進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先趕路吧。”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長沙城快到了,這事……再商量。”
紅姑沒應聲,卻率先抬腳往前走,只是腳步比剛才慢了些,還時不時回頭看一眼,生怕兩人跟丟似的。花靈趕緊跟上,路過楊千嶼身邊時,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小聲說:“紅姑姐是真心為你好。”
楊千嶼嗯了一聲,看著前面紅姑的背影,嘴角忽然勾了勾。這趟路,倒是沒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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