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堂木失於‘水鬼之宴’,百鬼分食,怨氣纏身,沉於忘川……】
丟了!
那枚最重要的驚堂木,竟然在上一代班主手裡,給弄丟了!
“水鬼之宴……”沈青衣反覆咀嚼著這個詭異的詞。
聽起來,像是在河邊發生的什麼可怕儀式。
他繼續往下看,日記的末尾,還有一行小字,像是用盡最後力氣寫下的。
【……若要尋回,需以‘陽火’為餌,釣之……】
“陽火?什麼是陽火?”沈青衣徹底懵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又是水鬼又是陽火的,擱這兒修仙呢?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啞叔走了過來。
他看了一眼日記上的那兩個字,然後緩緩撿起地上的一張黃紙,蘸著沈青衣帶來的硃砂,在紙上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如同兒童塗鴉般的太陽符號。
太陽,為至陽之物。
畫完,啞叔拿著那張紙,慢慢地、慢慢地,移到了沈青衣的胸前。
他的手指,最終停在了沈青衣心臟的位置。
“……”
沈青衣的呼吸,在這一刻停頓了。
一股寒意,比這古戲臺的陰風,更加刺骨,瞬間傳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懂了。
他徹底懂了。
狗屁的什麼神秘道具!
所謂的“陽火”,不是什麼天材地寶,更不是什麼符咒法術。
陽火,就是活人!是活人至陽至純的心頭熱血!
他想起了之前為了修復護法神紙人,剪下自己頭髮的那一幕。
想起了那種身體被活生生挖走一塊的空虛感。
這個該死的戲班,從他接手的那一刻起,就跟他徹底繫結了!
他就是所有能量的源頭!
他就是驅動這一切的核心!
要從“水鬼之宴”裡,從那些分食了驚堂木的百鬼口中,把東西搶回來,就必須拿出足夠分量的祭品!
而他自己,就是那個祭品!
“我丟!”
沈青衣踉蹌地退後一步,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石板上。
他不是在指揮一場戲。
他是在用自己的命,去填一個不知道有多大的窟窿!
啞叔看著他,那雙渾濁的眼睛裡,沒有任何情緒,彷彿在陳述一個再也平常不過的事實。
去,或者不去。
去,九死一生。
不去,全鎮的人,還有他自己,都得玩完。
“媽的!”沈青衣低聲咒罵了一句,狠狠一拳砸在地上。
他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他走到啞叔面前,拿過那張畫著太陽的黃紙,又從道具包裡,翻出了一把用來裁紙的、鏽跡斑斑的剪刀。
他將那把剪刀,緊緊握在了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