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
“唰!”
啞叔猛地從地上竄了起來!
他一把搶過旁邊警員記錄用的紅色記號筆,瘋了一樣在地上,用血一般的顏色,劃掉了自己剛剛寫下的所有字!
然後,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寫下了幾個歪歪扭扭,卻又觸目驚心的大字!
【不!你不能唱!】
【唱了,沈家……就絕後了!】
那血紅色的幾個大字,像烙鐵一樣,燙在每個人的心上。
“啪嗒!”
啞叔手裡的紅色記號筆,脫手掉在了地上,滾了幾圈。
他整個人都在劇烈地顫抖,像是寒冬臘月裡,一個沒穿衣服的人被扔進了冰窟窿,抖得幾乎要散架。
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老淚縱橫。
渾濁的眼淚混著鼻涕,毫無尊嚴地淌下,打溼了他胸前的粗布衣襟。
“嗬……嗬……”
他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悲鳴,猛地撲了上來,兩隻枯瘦卻有力的大手,死死抓住了沈青衣的胳膊。
他拼命地搖頭,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彷彿要把自己的脖子搖斷。
不!不行!
他的雙手在空中瘋狂地揮舞,動作快得幾乎出現了殘影。
那是一套混亂、急切,充滿了絕望的手語。
陸小棠和旁邊的隊員們根本看不懂,只覺得這個一直沉默如山的老人,像是突然瘋了。
但沈青衣看懂了,或者說,是聽見了啞叔內心說不出口的聲音。
每一個凌亂的動作,每一個顫抖的指尖,都在向他嘶吼著同一個意思。
“不能唱!你不能唱啊!”
“你是沈家最後一個人了!最後的獨苗!”
“你要是出了事,沈家就沒了!咱們這個戲班……就徹底斷了傳承!”
沈青衣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這是他認識啞叔以來,第一次,在這個老人的身上,看到如此強烈的、外放的情緒。
不是對神鬼的敬畏,不是對規矩的恪守。
而是一種最原始,最樸素的……恐懼。
他在害怕。
這個一直以來如同山嶽般沉默,為他遮風擋雨的守護者,在“絕後”這兩個字面前,終於崩潰了。
他不再是那個神秘的戲班看守人,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害怕晚輩出事的老人。
一個只想拼了這條老命,護住自家孩子的……長輩。
沈青衣反手,用自己冰涼的手,覆在了啞叔那枯樹皮般的手背上,那裡的面板燙得嚇人。
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沉穩。
“啞叔。”
“我們是唱戲的。”
“戲臺已經搭起來了,底下那麼多‘觀眾’都等著開場呢。”
“咱們……就得上場。這是規矩,不能壞了。”
“規矩?”
這兩個字像是一根針,狠狠扎進了啞叔的心裡!
他的身體震得更厲害了!
他猛地甩開沈青衣的手,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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