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千戶,你可算來了!瓦剌軍就在大同城外三十里的地方,咱們的糧草……大同府的糧倉,三天前被一場大火燒了,剩下的糧食,只夠大同守軍吃五天!”
“大火?”張承追問,“糧倉怎麼會突然起火?有沒有查到是誰放的火?”宋瑛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起火前,戶部的周顯帶著兩個人來清點糧倉,說是‘陛下要核查糧草數目’,結果當晚就燒了。”
我懷疑是人為縱火,可王振大人說我‘造謠惑眾’,還把我手下的糧官斬了示眾,現在大同城裡計程車兵,連飯都快吃不上了,哪裡還有心思打仗?”張承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進肉裡。
他忽然明白,糧草延誤、糧倉失火、路線更改,這一連串的“意外”,根本就是早有預謀。
有人想讓這支大軍,在抵達土木堡前,就陷入缺糧、疲憊的絕境,然後……然後再借瓦剌人的手,把這支軍隊徹底消滅。
第三章土木堡的最後時刻八月十四日,明軍退至土木堡。
這裡是一片高地,四周都是平緩的土坡,沒有樹木,沒有水源,唯一的一條小河,還被瓦剌軍搶先佔領了。
張承看著弟兄們渴得嘴唇乾裂,有計程車兵甚至趴在地上,舔舐著土坡上的露水,心裡像被火燒一樣難受。
“王振大人說,等明天天亮了,再派軍隊去奪水源,”趙武扶著一名中暑計程車兵,聲音裡滿是絕望,“可瓦剌軍已經把咱們包圍了,密密麻麻的帳篷,一眼都望不到頭,明天……還有明天嗎?”張承沒說話,只是爬上附近的土坡,拿出望遠鏡(這是神機營特有的裝備,由葡萄牙傳教士傳入)往遠處望。
瓦剌軍的營帳連綿不絕,像一片黑色的海洋,可奇怪的是,他們沒有急於進攻,只是在營外佈置了騎兵巡邏,像是在等待什麼。
“不對勁,”張承放下望遠鏡,心裡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瓦剌人要是想進攻,早就該動手了,他們為什麼要等?”就在這時,營中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一名錦衣衛校尉騎著馬,手裡舉著一面黃色的旗幟,高聲喊道:
“陛下有旨!各營交出多餘的火器和馬匹,由王山大人統一調配!違令者,以抗旨論處!”“什麼?”張承怒喝一聲,從土坡上跳下來,“現在大敵當前,交出火器,咱們拿什麼抵抗瓦剌人的騎兵?這是誰的命令?”校尉勒住馬,居高臨下地看著張承,臉上帶著不屑的笑:
“這是王振大人的命令,張千戶是想抗旨嗎?要不要我把你綁去見王振大人?”張承正想反駁,卻看見遠處的中軍帳裡,走出幾個人影。
除了王振和他侄子王山,還有吏部的劉睿,以及一名穿著青色官服的文官,那文官他從未見過,臉上帶著一副金絲眼鏡,手裡拿著一把摺扇,看起來文質彬彬,可眼神裡卻透著一股陰狠。
更讓張承心驚的是,那名青袍文官走到中軍帳外,對著瓦剌軍的方向,悄悄比了個手勢,左手握拳,右手伸出三根手指,然後緩緩放下。
“不好!”張承心頭一緊,拔腿就往神機營的陣地跑,“快,準備火器!瓦剌軍要進攻了!”可還是晚了。
片刻後,瓦剌軍的號角聲突然響起,那聲音尖銳刺耳,像鬼哭一樣。
緊接著,數萬瓦剌騎兵如潮水般湧來,他們騎著快馬,手裡拿著彎刀,嘴裡喊著“活捉朱祁鎮”的口號,朝著明軍的陣營衝了過來。
明軍各營因為交火器的事亂作一團,有計程車兵還在跟錦衣衛爭執,有計程車兵則在慌亂中尋找自己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