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昭昭的眼皮眨了眨,淚珠悄無聲息的滾落,滴在了陸時至懸在床沿的手背上,啞然道:“臣妾不敢。”
陸時至掀了眼皮,眼神逼視過來,蒼白的嘴唇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你也有不敢的事?”
“陛下錯了。”竇昭昭嘴角溢位一抹苦笑,緩緩坐在了陸時至的身邊,“臣妾膽子很小的,害怕的很多。”
“呵呵……”陸時至冷笑出聲,牽動了傷處,臉色更蒼白幾分,面頰止不住的痙攣。
竇昭昭下意識地握緊了陸時至的手,一手輕輕撫摸陸時至的額尖、臉頰,做完了,二人都愣住了。
於力行見狀,識趣地退到了屏風後。
竇昭昭嘆了口氣,也沒有再收回手,指腹一點點擦過陸時至的眉骨、鼻樑……一邊低聲繼續道:“陛下執掌天下,卻沒有那麼懂臣妾。”
“從前,臣妾害怕爹孃,害怕弟弟。來了京城,害怕宗家夫婦,入了宮,臣妾害怕的就更多了,麗妃、宗雯華、張貴妃、太后……”竇昭昭頓了頓,深深地望著陸時至,“當然,臣妾最害怕的,還是陛下您。”
陸時至的瞳孔一定,死死地盯著竇昭昭,眼中翻騰著危險的浪潮。
“臣妾害怕陛下不愛我,害怕陛下不信任我,害怕陛下喜歡上別人……”竇昭昭嘆了口氣,“也害怕,陛下永遠離開我……”
竇昭昭說著,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聲音也帶上了濃濃的哭腔。
陸時至冷眼看著,極力壓抑著皺眉的衝動,他明明知道竇昭昭謊話連篇,可他的心臟卻忍不住鈍痛。
騙子。
陸時至在心裡不住地提醒自己,這是個高明的騙子。
她說的話,一個字都不能信……
正想著,陸時至的餘光瞥見竇昭昭敞開的披風裡露出來的一抹腥紅,手臂先於大腦,掀開了她的披風。
入目的赫然是一片血紅,透過厚實的衣料,可想而知出了多少血。
陸時至下意識斥責道:“怎麼回事?沒有包紮嗎?”
於力行聽見了聲音,也嚇了一跳,連忙解釋道:“回稟陛下,娘娘惦記著陛下,拔箭上過藥就趕著過來了,在殿外吹了好一會兒冷風,許是傷口裂開了……”
陸時至重重閉上眼,劍眉短促地皺了一下,而後用力地舒展開,望著竇昭昭的眼神複雜無比。
竇昭昭卻笑了,她的眼中流著淚,嘴角牽起,悽美動人。
她在賭,賭陸時至為了大局穩定,為了皇家聲譽,不會在此刻追究她,畢竟,許多事,她還沒來得及做。
而陸時至,還有許多事要做,還用得到她。
她也賭贏了,陸時至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重重吐出一口氣,轉頭看向於力行,“刺客的事,查明白了嗎?”
說起這個,於力行的臉色一僵,眼神閃躲起來,“回稟陛下,行刺之人已經盡數逮捕,已經重刑審過了。”
“是誰?”陸時至眼神幽沉,帶著洶湧的殺意。
於力行卻小心翼翼地看了帝后二人一眼,腰壓的更低了,低聲道:“刺客供出的是前太子屬臣,肖冀。”
陸時至的臉色頓時變了,他不假思索地看向竇昭昭,卻見竇昭昭垂著眼,平靜無波。
顯然她早就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