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啟元年二月初九,浙軍終於到達通州駐紮修整。川軍浙軍按照朝廷旨意合兵一處,以陳策為總兵官,戚金、張名世、周敦吉,還有一個遼東都司衙門派來接應的參將童仲揆為副總兵,準備兵發遼東。
浙軍營地緊挨著川軍營地,看模樣大概有三千人的規模。這些浙軍穿著十分典型的大明南軍裝備。他們頭帶裹巾或陣笠,身穿布面甲,以各式火銃為主要武器,營中還有不少戰車,平時可以輸送輜重,戰時可以就地圍成車陣,看來這戚金的用兵之術,果然是傳承自戚繼光。
呂渙真很想見見戚金,與他交流交流火器與兵法,只是自己身份低微,根本無緣相見。
二月十二的一個清晨,張鳳儀與甲隊的幾個軍士,在川軍營外策馬賓士。紅字營中有三百多匹馬,總是讓這些馬悶在馬廄中是不行的,因此需要有人不定期放馬。而最喜愛策馬奔騰的張鳳儀,自然是自告奮勇接下了這個任務。
“小清,左邊有幾匹馬掉隊了!把它們趕到一起!”
“錦娘,前面速度慢一些,別跑太快了!”
張鳳儀從沒有行過這麼遠的路,這還是她第一次出川。川中地形崎嶇,沒有多少平地可供騎馬賓士,而這華北平原可不一樣,張鳳儀頭一次見這麼廣闊的平原,別提多喜歡騎馬帶風的感覺了。
今天出來放馬,張鳳儀沒有穿甲冑,只是穿了身幹練的布衣短打,頭髮挽了個平髻。其他一班女兵也大致是這個裝束。幾個打扮利落的年輕女子,騎在馬上說說笑笑,十分的英姿颯爽。看呆了幾個出來撿柴的浙兵。
這些浙兵們一樣行軍千里,才到達通州,一路上風餐露宿,更是沒有見過女子。這支浙軍成軍不久,紀律也沒有川軍那麼嚴明,因此看見張鳳儀這幾個女兵,不禁起了歪主意。
“丁大,丁大。”一個小兵戳戳身前的伍長道,“快看小姑娘誒。”
“看到了看到了。”那個叫姓丁的浙軍伍長目不轉睛地盯著張鳳儀等人。
“娘希匹,川軍裡頭還有這麼水靈的女兵?我們浙軍怎麼就沒有!”
“丁大,帶到把子們去搞一搞?”
“對對對,我們去搞一搞!”
張鳳儀見這幾個浙軍盯著自己嘰嘰咕咕地說著難懂的吳語,心中也不大在意,只是繼續照看著馬匹。
“你們幾個小痴頭,川軍的兵妹妮都敢搶,命不要啦?”丁伍長罵道。
“我們不是搶。”身後的小兵嬉皮笑臉地說道,“我們就是去跟她們刮刮淡(聊聊天),她們要是自願跟我們......那什麼,不就好交代了?”
“對對,這幫兵妹妮要是自願跟我們走,那就不叫什麼大事!”丁伍長壯了壯膽子,走到了張鳳儀的馬跟前。
張鳳儀的馬正好吃嚼子的痛,掙扎了一下,那丁伍長上前一把拉住了馬的韁繩,將那匹馬穩了下來。
“你們是浙軍?”騎在馬上的張鳳儀居高臨下地問道,“你們來做啥子?”
“小妹妹,你的馬有點不聽話,我幫你拉著。”
張鳳儀這幾個紅字營兵,平時吃的就不錯,雖說行軍路上軍糧有不濟的時候,但是來到通州的半個月裡已經養回來一些了。她們臉上閃爍著健康的光澤,身材也因為長期的鍛鍊而緊實有致,近距離看了,更讓這些浙軍垂涎三尺?
“你說啥子?”浙軍的官話顯然說的不是很好懂,張鳳儀聽的不是很明白。
“繩子放到,我們幾個是紅字營的,出來放馬,你們莫要多事。”
殊不知,張鳳儀的官話也帶著濃濃的川地口音,幾個浙兵也聽不大明白,只能尷尬地笑笑回應。
“我們把子幾個,也是才到通州,不太熟悉,姑娘們能否領個路,帶我們轉轉......”
“我再講一遍,繩子放到,莫要耽誤了放馬,不然......”
兩個人你講你的,我講我的,場面十分混亂,誰也聽不懂誰。張鳳儀使勁拽了拽韁繩,誰知那丁伍長仍是攥在手裡,不願意放開。
“麻賣皮的!”拽了幾下對方仍不鬆手後,張鳳儀脾氣上來,將腳從馬鐙裡抽了出來,一腳將那丁伍長踹在了地上。
“姐妹們!弄他!”張鳳儀與手下十幾個女兵翻身下馬,圍著這五個浙軍就是一頓好揍。那五個浙軍雖是男子,可畢竟人少,張鳳儀這些兵又是真刀真槍從戰場上打出來的,下手別提多重了。那幾個浙軍不一會兒就被打到了地上,抱頭翻滾。
“哎!哎!別打臉。”丁伍長抱著頭哀嚎著。
終於,找準一個當口,一個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浙軍衝出了包圍圈,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浙軍大營的門口。
“把子們!川軍打人啦!”那小兵大叫道,“都出來!出來!打相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