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元慶和武元爽兩個人一臉的懵,轉過頭來看著旁邊跪著的這個,瘦弱不堪,尤其在人家身寬體胖、極具天家氣勢的傳旨內侍襯托下,尤其的磕磣可憐的妹妹。
再搭配聖旨上對她的評語,武元慶頓時有種做夢,還是那種荒誕無比的夢,半晌都沒反應。
當然,他要是知道自己剛剛才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恐怕就更懵了。
“聖使,是不是弄錯了?我這個妹妹她……”武元慶比劃了一下武柔,“這不是欺君之罪麼?誰跟陛下說的?這是要害我們武家呀。”
傳旨內侍板著臉,仰著下巴,問:
“我聖旨上說的人名,是不是她?”
“是。”
“那不就得了,咱家只管傳旨,按公辦事,其餘的管不著。”
武柔連忙站了起來,對著傳旨內侍焦急地說道:
“聖使,我阿孃在後頭病了,病得很嚴重,兄長就是不給請郎中醫治,也不讓買藥,請聖使借我些銀錢,我去請郎中來。”
胖胖的內侍聽聞,還沒有開口說話呢,武元慶就連忙站了起來,慌亂地說道:
“你別胡說,前幾天不才請了郎中麼?你這丫頭怎麼能隨便說話!”
他說著就對管家指揮道:
“快快快,另外換個郎中來,上一個郎中不管用,治不好母親的病,再多請幾個過來。”
管家連忙應了,慌里慌張地去了。
武元爽也連忙走到了前頭,一邊兒指著門外,一邊將傳旨內侍往外引,說:
“聖使辛苦了,咱們還是回武家公府去歇息,這裡太簡陋了,只適合自家人居住養病,不適合待客,您請您請……”
傳旨內侍看了武柔一眼,見武柔一雙眼睛清澈明亮,雖然似乎帶這些天生的幽怨,但是異常的堅韌平靜,沒有出聲。
他就收回了目光,跟著武元爽走了。
院子裡頭安靜了。所有人都看著武柔。
武順武溫,包括田三娘她們這些奴婢,依舊跪在地上,仰臉看著她,嘴巴微張,瞳孔迷茫,保持著震驚的表情。
武柔就站在那裡,束腰襦裙,掐的腰像是將要斷開的柳枝似的,身上破舊的半臂保暖外衫,空蕩蕩地在身上掛著,讓她更像一棵細弱的豆芽菜。
可是她卻以貴族女郎的姿儀,高傲地揚起了下巴,用黃鸝似的聲音說:
“大哥……你說得對,我要是這幅樣子進宮,陛下肯定會說武家欺君啊,你不是還等著陛下招你門蔭入仕麼?這可不好。”
“你……你竟然一點兒也不意外?……是你做的?你怎麼做到的?”武元慶幾乎失語了,像是看巫師一樣的眼神看著她。
皇帝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一直欺負的妹妹,會被陛下出手相救,還是以這麼荒唐的理由?
天下景仰的聖主明君,什麼時候貪戀凡間美色了?!
武柔柔潤的唇邊牽了一下,很不明顯地笑了笑,配上那雙眼角鋒利,好似天生帶著怨恨的眼睛,透著一股子陰狠的味道。
她慢慢地走到了武元慶的跟前,抬手就給了他兩個巴掌,又快又狠“啪啪”兩下,打完了之後,她喘著氣,垂著顫抖的手,站都站不穩,似乎用光了所有的力氣。
她還沒到十四,身量不高,也只到武元慶的胸膛,可是被打了的武元慶卻捂著臉不敢還手,還處在極度震驚的懵怔之中。
武柔又後退了一步,端起了從小楊氏教給她的端莊姿態,淡淡地說:
“大哥,以後咱們就兩清了,我進宮以後,阿孃和妹妹們還要仰仗大哥照顧呢。大哥也要仰仗我在陛下面前,替大哥和二哥美言,早日領個實缺,要不然這麼一大家子,你閒在家裡,光憑著那一點兒勳爵俸祿,遲早坐吃山空。”
武柔在心中恨恨地想,你們想要殺我害的心,我一刻都不會忘,只是我現在沒有站穩腳跟,生不起變數。
等著吧,這一帳遲早要用你們兄弟的命還!
武元慶捂著臉,驚懼地看著武柔,隨聲應了幾聲“是、是……”然後就說:
“阿柔……以前都是大哥糊塗不懂事,給你們撒脾氣玩兒呢,你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咱們都是一家人,哪有什麼深仇大恨的……”
武柔皺了皺眉頭,不想聽他辯解,她只覺得噁心,於是凌厲的眼刀甩到了田三孃的頭上,喊了一句:
“田三娘,你不是說,我們姐妹永遠沒有翻身之日麼?”
田三娘聽聞,嚇得抖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了她的靠山武元慶,可是武元慶也怕了,指著她說道:
“沒眼力介兒的東西,都是你害的!”
說罷就抬腳給了她一腳,將她踹翻在了地上。呵,跟當初他嫌武柔不聽話,踹她時一樣。
田三娘徹底害怕了,從地上又跪了起來,就開始不停地扇自己嘴巴,一邊扇一邊兒對著武柔求饒:
“元姑娘,您就饒了我吧。”
“啪!”
”我只是一個奴婢……”
“啪!”
“什麼都得聽主人的。”
“啪!”
“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啪!”
“元姑娘消消氣,饒了我吧。”
她扇的很實在,很快那兩邊的臉頰就又紅又腫,跟豬頭一樣了。
武柔嫌棄鄙視的看了她一眼,輕蔑地說:
“再跟你計較一句,都顯得我跌份掉價!”說罷,她就走了,往後院去看楊氏。
武順和武溫連忙跟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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