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沈國公府。
沈國公看著女兒派人從宮裡送來的字條，上面是幾個糧商的畫像和體貌特徵，他冷哼一聲。有了這份名單，之前查到的線索瞬間串聯了起來。
“去查！”沈國公將字條拍在桌上，“查這幾個人，近五年內往返漠北與西域的所有記錄！”
不到半日，結果便呈了上來。名單上的三人，正是常年遊走於大晏與蒼狼部之間的黑市商人，專做掉腦袋的買賣。
人證物證俱全。吏部侍郎白正卿，聯合其女白若薇，勾結蒼狼部，欲以大晏之糧草，資敵入侵，內外夾擊！
訊息傳進宮時，林婉清正在自己的青蘿居里修剪花枝。當聽到兄長林文彥的名字和“通敵叛國”四個字連在一起時，她手裡的剪子“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她發瘋似的跑到鳳儀宮，不顧宮人阻攔，直接跪倒在沈時宜面前，淚水漣漣：“皇后娘娘！臣妾的兄長只是一時糊塗，求您念在往日的情分上，饒他一命吧！”
沈時宜正在看新送上來的奏本，聞言，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殿內安靜得可怕，只有林婉清壓抑的哭聲。
許久，沈時宜才緩緩放下硃筆，看向伏在地上的女人，聲音平靜無波：“林文彥不是主謀，只是個被人當槍使的蠢貨。”
林婉清猛地抬頭，眼中燃起一絲希望：“娘娘……”
“本宮可以給林家一個機會。”沈時宜看著她，一字一句，清晰而冰冷，“讓他寫下京中所有與白家有牽連的眼線名單。寫得出一個，林家便多一分生機。若他肯全盤托出，本宮便只誅他一人，保你林家其餘人平安。”
林婉清臉上的希望瞬間凝固。
這個選擇，比直接殺了林文彥，還要殘忍。
是保兄長一人，還是保林氏滿門？沈時宜將這把刀，親手遞到了她的手上。
刑部大牢，陰冷潮溼，空氣裡混雜著鐵鏽和黴味。
林婉清隔著冰冷的牢門，看著裡面形容枯槁的兄長。曾經意氣風發的世家公子，如今成了階下囚，那身囚服穿在他身上，顯得格外刺眼。
“兄長，”林婉清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重量，“皇后娘娘的話，我已帶到。”
林文彥猛地抬頭，眼中佈滿血絲，他嘶啞地笑了一聲：“她想讓我死，還要我拖著白家一起下水？好狠的心！”
“是你先通敵叛國！”林婉清攥緊了袖中的手，“你想過父親母親嗎？想過我們林家滿門嗎？”
她往前一步，臉貼近柵欄，一字一句地往他心裡砸：“是你一條命，換林氏全族平安。還是你頑抗到底，讓爹孃、讓我、讓所有林家人都去給你陪葬？”
“哥，你選。”
最後兩個字，徹底擊潰了林文彥最後一道防線。他不是不怕死，但他更怕成為林家的千古罪人。他頹然跪倒在地，雙手抓著自己的頭髮，發出困獸般的低吼。
許久，他抬起通紅的眼：“我寫……我全都寫。”
半個時辰後，一張寫滿了名字的薄紙，從牢門縫隙裡遞了出來。
林婉清接過，看也未看，轉身便走。她沒有回頭，一步都沒有。
鳳儀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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