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天拖著哭嚎的小廝遠去,腳步聲在迴廊裡漸漸消散。果兒望著地上蜿蜒的水痕,轉身問薛和沾:“接下來如何查?”薛和沾將染著酒水的帕子塞進袖中,目光掃過滿地狼藉的詩稿:“去見見顧樂安的妻子。”
一行人穿過垂花門時,廊下的幾個僕婦探頭探腦,許是因為方才小廝被抓走的事,她們個個都不敢上前,推搡間一名僕婦手中的笤帚“噹啷”掉在青磚上。
隨春生上前拉住一名僕婦:“嬸嬸,你家夫人在哪?”
僕婦見隨春生和氣,似鬆了口氣,指向西側別院:“在……在那邊,郎君吩咐過,夫人的院子不許旁人打擾……”
薛和沾腳步未停,淡淡道:“帶路。”
僕婦不敢忤逆薛和沾,只能縮著肩膀在前帶路。
顧宅後巷瀰漫著艾草薰香,當值的僕婦們擠在別院門口,許是都聽說了小廝被官差帶走之事,齊刷刷跪了一地,額頭貼著磚石片刻不敢稍離。
“煩請告知你家夫人名諱?”薛和沾負手而立,答話的僕婦抹了把汗:“我家夫人乃是檢校工部員外郎張克儉張員外的繼長女,閨名應月娘。”
果兒聞言一怔,與薛和沾對視一眼,萬萬沒想到,初入長安那日,大慈恩寺塔下那位白鬚老者,竟與眼前這樁命案扯上關係。
“張員外看起來古板守禮,怎會挑了顧樂安這麼個女婿……”果兒忍不住小聲嘀咕,武昉湊近,壓低聲音:“顧樂安作畫用的是化名‘思安居士’,我也是花了十貫錢,才從平康坊畫商那打聽到了他的真名。想來那張員外並不知這女婿私下的勾當。”
隨春生嗤笑一聲:“那些酸書生,哪個不是兩面三刀?依我看,顧樂安此番遭難,八成也是栽在風流債上。”
薛和沾對眾人的議論推斷未置可否,目光落在虛掩著的院門上。門內突然傳來女子尖銳的哭喊:“阿昭!阿昭!阿昭你別走!”
推開院門,久不見天日的黴味混著藥香撲面而來。應月娘披散著頭髮,裙裾辨不清顏色,正抓著窗欞搖晃。她見有人來,突然安靜下來,歪著頭打量眾人,眼角還掛著乾涸的淚痕。“阿昭……”她突然撲向薛和沾,指甲幾乎要戳到他喉結,“阿昭你回來了?”
兩個僕婦慌忙將人拽住,應月娘卻像瘋了般掙扎。薛和沾蹙眉問:“阿昭是誰?”屋內霎時寂靜,僕婦們面面相覷,年紀最小的丫鬟咬著嘴唇搖頭。
薛和沾視線掃過眾人,最後落定在一個年級最長的僕婦身上:“你在顧府多久了?”
那老嫗渾濁的眼珠轉了轉:“老婦是郎君的乳孃,在顧府服侍二十五載了。”
薛和沾頷首:“那你應當知曉應夫人口中這‘阿昭’是何人吧?”
老乳孃卻搖了搖頭:“不敢欺瞞少卿,老婦是從小服侍郎君的,夫人嫁來顧府三年,老婦雖與夫人接觸不少,卻也並不知曉夫人口中這‘阿昭’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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