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無名香獸已屬人間至味,殊不知天地浩渺,永珍藏珍。
那飄來的一縷香,仿似蘊藏天地之韻,把幼麒麟饞得痴迷忘形,徑自躍出靈環,顛著碎步尋香而去。
“哎,哎哎......”燕辭連聲呼喚,俯身去捉卻只抓到記殘影,麒麟被香氣勾了魂,四蹄踏著嵐光銳進,剎那間相隔僅止十里。
“勇猛啊!”喬黎掌中的青銅酒盞砰然墜地,墨綠的酒漿濺了一腿。
餘人不知究竟,但見燕辭有膽回身來戰,暗裡著慌。
軒轅戈閉目假寐,宛如一片閒雲棲於枝頭。其聞風動,眸中冷星乍起,腳尖在樹葉上交錯兩點,彈掠而出。彷彿時空打個褶皺,一晃眼把他抖出裡許之外。
坐石上只餘一圈未散的塵煙,邋遢老道的身形幾乎跟軒轅戈同步,鋒利如出鞘之狂刀,帶著未盡的酒意憤然迎敵。
幼麒麟何曾料到來迎的竟非香氣而是刀鋒,直驚得鱗甲暴開,幾欲蜷縮成球。
恰逢其時,燕辭縱身趕至,一把攥住麒麟後蹄,右掌順勢開弓,“啪”的記耳刮子搧在嘴角。
掌心與細鱗相擊處,熒然綻放出一朵青蓮。
麒麟的目光登即澄澈,忽覺燕辭一放又一提,拽著麟角鷂子飛翻,半空中抖開水翅,撞破澗邊霧靄奪路而逃。
幼麒麟蹄花亂蹬,像是自詡昭靈仁獸,埋怨此舉有失風雅。
“噗!”嘲笑聲露出指縫,軒轅戈倏忽起落,輕輕踏在澗外的松花上,唇角笑意未散,竟追出幾分踏青的韻致來。
氣流尖鳴,燕辭撕裂空氣的帷幕,一閃身逸去百丈。
軒轅戈見狀彈步,馭風緊隨,以雲霧當腳墊,躡景追飛,驚散一山雀群。
邋遢道人振衣疾馳,奔逐百餘里,視野里人影皆不見,唯餘一縷雲痕隱約可尋。老道依舊從容,換乘飛梭遠遠綴著,爭雄之心略淡,不過尚留餘力。
回望處,喬黎諸人蝸行牛步,散漫漫地投身獵逐之中。
且說燕辭憑虛縱跳,一閃穿破林靄,再閃掠過春湖,足行三步,漣漪猶未濺起,已然躍立在遙遠的山巔上。
軒轅戈踩北斗七星步伐,一步落即見空中星芒閃爍,其腳底湧動著清邃的氣旋,任憑燕辭如何飛騰起落,相隔始終不離百丈。
空闊天地間,兩道殘影忽登雲端、忽沉淵底,時藏時現,輾轉百餘里路窮追不捨。
燕辭汗透青衫,偷偷服了顆丹藥補充靈力,傳音道:“不錯不錯,原以為乘龍谷的後輩人物只靠軒轅楓撐門面,殊不知足下道行超群,足可與之比肩。”
此話明顯言不由衷,若據實而論,軒轅楓冷傲孤清,不輕言談笑,一身透映的凜然正氣純淨浩大,但被割捨不清的情愫擾亂著心境,劍術仍有瑕疵。燕辭憑化魔之軀和扶風劍,或許有七成把握克敵。
然身後此子迥然不同,浩然正氣內斂,周身縈繞著若有若無的星光,帶著讓人心悸的威壓。儘管尚未交鋒,但發散八識可探知其心境穩固,漸達不受外物所累之境,不宜力敵。
時聽軒轅戈笑道:“聽說軒轅楓曾拐走過足下相好,燕兄此刻竟捨得朝情敵臉上帖金,好肚量哎!”
“放屁!”乍聽此話,燕辭登覺無趣,喝道,“把那隻賤—仙叫來,老子不止貼金!”
“別跑啊,不止貼金還談心麼?情敵相逢,不知該談何話題?”軒轅戈差點笑岔氣。
燕辭漸漸不記仇啦,假若戰力允許,有仇當場就報。
軒轅戈追速極快,始一旋落崖邊,忽見燕辭停身劍掃連環,半山松針葉芽盈滿罡勁,破擊而來。
退已不及,軒轅戈掐訣唸咒,在身外七尺處凝起重星光之盾。
“蓬!蓬!”葉浪疊湧,燦爛的光環貼著光盾滑射虛空,凌亂葉流裡,一道劍氣掩藏軌跡,一剎那,天地間彷彿只剩這抹寒光,倏爾斬在星光盾上。
“嘭!”平地驟起驚雷,聲震四野,星光之盾應聲炸作碎片,軒轅戈被狂亂的氣流掀出裡許遠外。
燕辭借反震退行,轉身鑽進林嵐大笑而去。
襲擊快若狂風飛旋,一念即至,縱使軒轅戈有所防備,依舊不免著了道。他不禁駐足冥考,怎的讓這廝投了機取了巧呢?
猶未起行,忽聽遠空破風聲響,抬首一瞥,只見邋遢道人踩著夢遊梭與風同行,追著燕辭的蹤跡劃空而逝。
往後千餘里路,軒轅戈與邋遢道人形成默契交替追擊,交替服丹補氣補力。
燕辭長途跋涉,時刻不停,既無空暇打坐調息,服藥的補益又遠遠趕不上消耗,靈力漸近枯竭。
而最悲催的事,莫過於幼麒麟昨日露面時被道人神念鎖定,除非捨棄此獸,否則一時間難以擺脫追敵。
巍峨的峰巒連綿起伏,彷彿大地的脊樑撐住蒼穹,燕辭衣袂獵獵,拖著青色的流螢衝越峰尖,折身倒仰而下。
放眼一望,天空清澈如洗,遠方一派綠波湧動,草色貫連天際。
束縛被拋散在山的那邊,新的煩惱隨之來襲。草原遼曠空闊,無遮無擋,行蹤被一覽無餘,可謂絕地。
俗話說避險而行,君子之道!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