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之前思來想去許久,始終是摸不到頭緒。
而就在看到兄長登船之時,小弟終於是想清少林派的為何能如此篤定,可以請動我太師傅他老人家,將舉辦大會的地點更改為少林派。”
“噢,這是為何?”程海清心知這應該便是大船突然改變航線的原因了。
他雖一直坐在房間內不曾出去,但卻能感受到座下船隻的轉向。
向東!這個方向航線上的島嶼有很多,桃花島也在附近。
“半年前,我武當派在黃鶴樓頭舉辦英雄大宴,一來是為了商定對謝遜的處置,二來則是公告龍門鏢局滅門慘案的真相。”
宋青書看似漫不經心的幽幽嘆道:“謝遜一事,雖有波折起伏,但終究是達成了共識。
然,因天鷹教橫生枝節,導致龍門鏢局滅門慘案一事,遺毒無窮。
今日既然途徑昌國州,不妨一併將遺毒剷除,免得授人以柄。處處被動!”
蓬萊島東首,蓬萊集仙道院本是當地富戶集資修建的道觀。來往的香客也多是本地鄉民,極少有外客前來。
可不知為何,今日蓬萊集仙道院附近的碼頭,卻忽的駛進了二三十艘大大小小的船隻,將這小小的碼頭擠的是滿滿當當。
在船隻碼頭上下不絕的江湖人士更是駭的附近鄉民紛紛避讓。
此地巡檢死司衙門,滿打滿算不過步兵30,且無弓無馬,自是聞風喪膽、龜縮不出。
張翠山牽著張無忌緩步下船,舉目四顧打量著附近的情形。
但見一道道凝如實質的目光,自周遭的江湖人士眼中投來。
只這麼一繞路,沿途又附上來許多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士。
這些人的目光中充滿了不解,審視,問詢。
誰也不知武當派突然之間繞路到這偏僻島嶼作甚。
但無論親疏遠近,都沒有一個人開口相問。
就在這眾人的目光之中,張翠山牽著張無忌,由人引著登島而去。
“阿彌陀佛,宋施主不一同前去嗎?”
空玄大師眺望張翠山父子漸行漸遠的背影,面上無喜無悲,低聲唱了一聲佛號。
“勞煩大師掛懷,押運謝遜事關重大,晚輩實難脫身。”
宋青書神態自若,雖是在回應空玄大師的話語,視線卻是盯著那對遠去的父子眨也不眨。
心中暗道:“今日過後,張翠山便可了卻一個心結,待得謝遜事畢,心節一掃而空,武學一途,必可突飛猛進。
而張無忌,也可就此撥亂反正,正本清源,從父母的溺愛中徹底脫離出來,學會男兒的擔當。”
別人不知張翠山攜帶兒子登島,是意欲何為?
少林派卻是一清二楚,昔日宋青書臨安城傳信,探望龍門鏢局的苦主。
卻不成想遭到了天鷹教的懸賞,非但各路江湖人士粉墨登場,就連當地的駐軍也是聞風而動。
不得已之下,宋青書獨身而走,大鬧臨安城。
留下鄱陽四義與少林派、峨嵋派轉移龍門鏢局的苦主出海避禍。
這蓬萊鄉便是宋青書選來安置苦主的地方。
張翠山父子登島,自是為此而來!
………
新年伊始,未出正月,東南江湖上已是掀起了轟然大波。
聽聞到訊息的江湖人士,無不歡欣鼓舞,相約出海。
在武當七俠中排行老五的銀鉤鐵劃:張翠山,在押運金毛獅王謝遜回山途中。
再登王盤山島,書“祭英豪書”祭奠王盤山島慘案中死去的英豪。
並與島上巨石重刻“倚天屠龍功!”供世人學習修行。
此舉影響之深遠,絕非一二言可論。
蓋因這是幾十年間,六大門派的頂尖武學秘籍,正大光明的流入江湖武林,任何人皆可觀摩修行,無有後患隱憂。
故而才回在東南武林掀起軒然大波,訊息飛快的其他地區傳播開來。
至於張翠山攜帶兒子拜訪龍門鏢局苦主,祭奠死者亡魂。
張無忌披麻戴孝,替母下跪賠罪。
龍門鏢局滅門慘案的真兇,不宣自告之事。
早已隱於這場軒然大波之中,極少被人提及。
世人終究是更在乎自己的切身利益多上一些。
宋青書出川之時,順流而下,日夜兼程,硬生生跑贏了訊息的傳播速度。
而如今自海入江,逆流而上,全要仰仗風力,靠天行路,自然是被訊息甩到了身後。
大江浩蕩,自西向東奔流不息,濁浪排空,聲若奔雷。
船隊行至金陵府,恰遇逆風,只得暫時停泊修整。
正如宋青書之前所料,時間拖的越久,就會引來更多江湖勢力矚目。
雖有燒錄“倚天屠龍功”的王盤山島,吸引走了許多無關緊要的江湖人士。
但得到訊息,匯聚而來的苦主卻是越來越多。免不得矛盾衝突,實難言語化解。
大船之上,兩道身影憑欄而立。江風帶著水汽的寒意,吹拂著衣袂獵獵作響。
張翠山一襲青衫,面容比前些日子清減了些許,眉宇間那揮之不去的沉重陰鬱,此刻似乎被這浩蕩江風吹散了些許,顯出一絲久違的釋然。
他身旁的宋青書,卻是早已換上了一身月白道袍,目光沉靜的環視四周。
他們剛剛從關押謝遜的艙室中走出。
自那場驚心動魄的大戰之後,謝遜重傷昏迷。
幸得隨船良醫竭力救治,張翠山不惜內力,為其運功療傷。
謝遜早在幾天前便已甦醒,只不過神志混亂,狂性大發。竟險些將張翠山一拳斃命!
若非宋青書反應奇快,及時出手制住,後果不堪設想。
萬般無奈之下,只得用精鋼鐵鏈將這位昔日的金毛獅王牢牢鎖住,軟禁在特製的艙室之中。
這幾日,張翠山幾乎寸步不離守在謝遜身側。
日夜口頌《太上洞玄靈寶救苦妙經》,試圖以道門清音滌盪其心中的戾氣與魔障。
謝遜初時狂躁嘶吼,厲聲叫罵,後來引經據典與張翠山辯駁佛道經文。
終於就在今日,謝遜終於恢復了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