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盯著那最後幾個被幹涸的血汙浸染得模糊不清的字跡,眉頭緊緊地擰成了一個疙瘩。
他將那張脆弱的皮紙小心翼翼地翻了過來。
皮紙的背面,用同樣的血跡,畫著一個歪歪扭扭幾乎不成形狀的圖案。
那似乎是一座樓閣,線條潦草急促,閣樓的頂端,隱約能辨認出一塊匾額的輪廓。
上面同樣有字,但更加模糊,只能勉強看出一個輪廓像是“天”字的起筆。
“又是天機?”
蘇白的心猛地一跳,這個詞讓他瞬間想起了在白河關外的那個茶棚,從說書人那裡得來的那張標註著“天機閣”的簡陋地圖。
他抬起頭,目光穿過祭壇柔和的光暈,望向靠在基座上調息的洛如月。
“師姐,你看這個,會不會跟咱們之前在茶棚聽說的那個天機閣有關係?”
洛如月睜開眼,清冷的目光落在那張皮紙上。
她靜靜地看了片刻,視線在那個扭曲的樓閣圖案上停留了數息。
然後,她緩緩地點了點頭,聲音依舊帶著虛弱,卻異常堅定。
“走吧。”
一個簡單的詞,瞬間驅散了蘇白心頭的迷茫。
“行,聽師姐的!”
蘇白精神一振,小心翼翼地將那張關係重大的皮紙重新摺好,連同那幾根熾陽草幹根一起,用油布包好,鄭重地塞進了懷裡。
“先離開這鬼地方,找個安生的地方給你好好治傷。”
“然後再去找這個勞什子天機閣,把這筆爛賬給它算個一清二楚!”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洛如月身邊,自然而然地蹲下身,伸出手臂,準備像之前一樣將她攙扶起來。
然而,洛如月只是看了他一眼,隨後伸出那隻沒有受傷的左手,輕輕地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她沒有讓他用力,而是以此為支點,調動起體內剛剛恢復的氣力,借力慢慢地站了起來。
或許是起身的動作有些急,她的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晃動了一下。
蘇白眼疾手快,幾乎是本能反應,另一隻手立刻反手攬住了她的腰肢,穩穩地將她扶住。
溫軟的觸感透過破爛的衣衫傳來,讓蘇白的手臂瞬間一僵,但他很快便恢復了鎮定,只是將她扶得更穩了一些。
兩人相互扶持著,站在祭壇之上。
他們一同看向祭壇的後方。
那裡,原本被濃郁陰寒之氣籠罩的黑暗,此刻已經被祭壇玉瓶散發的清氣驅散了大半,露出了一條全新僅容一人透過的狹窄通道。
隱約間,似乎有微弱的風聲從通道深處傳來,帶著屬於外界的清新氣息。
那條通道,便是生路。
兩人對視一眼,不再猶豫,相互攙扶著,一瘸一拐地爬上了那條狹窄的通道。
通道內壁溼滑,坡度陡峭,但求生的慾望支撐著他們不斷向上。
不知爬了多久,眼前豁然開朗。
清冷的月光如水銀般傾瀉而下,混雜著草木清香的夜風迎面撲來,驅散了身上最後的陰寒。
他們出來了。
這裡竟是墨巖堡後山一處極為隱蔽的溪谷。
兩側是陡峭的山壁,谷底一條清澈的溪流潺潺流過,在月光下泛著粼粼的波光。
劫後餘生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洶湧襲來,兩人再也支撐不住,幾乎是同時癱坐在了溪邊一塊光潔的岩石上。
“嘶哈……”
蘇白靠著岩石,齜牙咧嘴地捲起自己左腿的褲管。
臨時包紮的布條早已被血浸透,與焦黑的傷口粘連在一起,輕輕一碰就傳來鑽心的劇痛。
洛如月默默地看著他笨拙痛苦的動作,沒有說話。
她從懷中取出了那個油布包,拿出那幾根暗紅色的熾陽草根。
沒有去問蘇白,只是伸出纖長的手指,運起微弱的內力,將堅硬的草根碾成了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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