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頭雙手捧著,放到桌子上時,羅橫都能感覺得到,這張紅漆方桌,微微一顫。
顯然盒中之物極重!
“看看吧,老夫耗費七七四十九日,總算是不負所托!”
古老頭面露得意,讓羅橫上前檢視。
羅橫心底暗暗腹誹。
從自己登門求劍那一刻。
無論是古家故意將打劍關的地名,與當地普通人所知的打鐵關區分開來。
到紅楓林,煤鐵渣路邊吸鐵沙的學徒。
以及後面的什麼敲鼓,驗資,問劍……
其實都是套路!
真當哥們沒進過高檔會所麼?
這一套,簡直一毛一樣的營銷模式!
什麼七七四十九日?
哪有人一打完鐵出來,身上便穿得整整齊齊,紅光滿面的?
分明就是早已經打造完成,為了噱頭,故意拖個七七之數。
不過期待已久的兵器就在面前。
羅橫也顧不上與他計較。
上前掀開盒蓋,一柄通體烏黑的八稜鐧現在眼前。
羅橫手握鐧柄,第一感覺就是這柄鐧比一般的長劍更長。
“鐧身連柄長四尺二寸,這是根據你的身高與臂力計算得來的最佳長度。
“另外,考慮到你所習的華山劍法,不同於普通八稜鐧,特地改造成偏向劍身的扁平。
“單稜最寬面一寸五,窄稜半寸。
“整體重七十二斤,握柄用的金絲纏蟒皮,柄尾鑄山銅鎮,可以平衡整體重量。
“前端鐧尖處也做特殊處理,設計有稜槽,可蓄血汙。
“因為無鋒,可以手持,柄尾的配重鎮山銅,還可以當作錘擊……”
古老頭滔滔不絕,將這柄特地打造的玄鐵重鐧各項資料一一念出。
其實,說是重鐧,除了長度與重量。
外形更貼合羅橫前世所見的八面漢劍。
羅橫試著揮舞兩下。
嗚嗚的空氣嘯聲,令人聞之膽寒。
古老頭撫須而笑,顯然很滿意自己的作品。
“給它取個名字吧……”
羅橫抿起嘴角,想到自己這一趟南歸的主要任務。
眉梢微挑,輕笑道:“就叫它——蕩寇!”
古老頭微微一怔,疑惑道:“怎麼取這麼個名字?”
羅橫卻沒解釋,淡然問道:“你確定餘下的玄鐵,抵扣你的工費足夠麼?”
古老頭面頰輕輕顫動,晃著腦袋道:“自然是夠的。
“就算是不夠,提前已經定下契約,老夫也不會多收你錢財。
“既然兵器已經鑄造結束,你收拾收拾離開吧,在我這候劍亭住這麼久,老夫也不收你伙食費了。”
羅橫輕笑,這老傢伙越是這樣的反應。
就越確定了他心中猜測。
這當中有蹊蹺……
再聯想到自己在漕船上,遇到的藍鳳凰。
問路時,巧遇的那神秘女子。
羅橫幾乎可以肯定,隱在背後搞鬼的是誰了。
要知道原著中,對方還學老人說話的聲音,調戲過令狐沖的。
現在看來,又把這一套用在自己身上了。
不過,聖姑這可打錯了主意。
既然瞭解她的行事風格,羅橫可不會如令狐沖那般傻,真當她是婆婆……
想到這裡,羅橫忽然想起來。
在對方指路的時候,自己好像隨口客套,稱過她前輩來著?
特孃的,這算不算被大小姐調戲成功?
……
取回自己的戰馬,羅橫單手提著蕩寇劍。
離開打劍關。
行路時還不時揮舞兩下,適應著這柄兵器的重量與長度。
心中也不免暗贊,這打劍關古氏,果然不愧江湖第一鑄劍世家。
相傳古家乃是歐冶子後人。
名不虛傳啊!
只有一樣稍顯不方便的,就是這劍長度四尺有餘,豎起來已經到羅橫的下巴處。
無論是背在背上,還是掛在腰間,都有些不方便。
只能提在手裡。
對於羅橫來說,這點重量倒談不上負擔。
但攜帶起來,卻也有諸多不便。
走了一段,乾脆握住鐧身,當成柺杖拄著。
果然舒服很多!
在杭州府逗留許久,轉眼離開華山都竟快三個月。
距離離開福州,更已將近半年。
羅橫再不耽擱,當日便離開杭州,又尋了艘船,沿江水而下取道嚴州府,往衢州……
至浙閩咽喉仙霞嶺時,棄舟登岸。
時間已是金秋八月。
從西北傳來的訊息,陝西果然爆發蝗災,餓殍千里。
朝廷已封鎖住秦嶺古道,阻止流民進入河南等地。
這種事情,羅橫也無力改變。
翻過仙霞嶺古道,又走閩江水道。
不日便已至福州。
等到望見向陽巷那道熟悉的門樓。
至離開杭州,已經二十餘天。
這一路行來,順風順水,連條剪道的蟊賊都不曾遇上。
搞得羅橫想尋個山匪路霸,試一試蕩寇劍都沒機會。
好似突然間就變得天下太平似的,竟連個不長眼的小混混都不曾遇上……
不過羅橫心中也清楚,這其中必定是有人暗中做過什麼。
他也不急,對方既然願意玩,就比一比耐心。
看看誰憋不住先跳出來……
……
原本的林家老宅,如今羅家人居住的側院。
尚未進門,便見一個半大小子,手裡還提著根長棍,口中呼呼喝喝。
埋著頭奔出院門。
咚的一聲,一頭撞在羅橫胸口。
“哎喲……”
小傢伙口中驚呼一聲,眼瞅著便要坐到地上。
羅橫一探手扶住。
小傢伙抬頭,看清來人,先是一怔。
隨即驚喜喚道:“大哥……”
“呵呵,小七子,你這鬧什麼呢?”
小傢伙正是三叔家的幼子羅琛,如今方五歲出頭。
不待他回話,屋裡聽到動靜。
又兩道人影跑出來。
“大哥在哪?”
“大哥回來了?”
當頭是十三歲的羅勇,後面跟著的卻是七歲的妹妹羅巧。
見著羅橫,俱都圍了上來,問長問短。
嘰嘰喳喳纏著打聽羅橫這段時間,去了哪些地方,又遇著哪些事。
當初離開時,羅橫與家中說的,乃是去替鏢局送信。
“老四,二叔回來沒有?”
羅橫沒有心思與他們閒扯,第一時間便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沒有。”羅勇搖頭。
羅橫心中一突。
這都多久了?
怎麼還沒回來?
要知道自從當年羅家的遠洋海船出事後。
家中只有二叔一個成年男丁。
二叔便再沒有出過遠海,只幫著幾個捕撈的漁船幹活。
最遠也只到雞籠,官方稱東番。
實際就是後世的灣灣。
即便是加上捕撈作業,每回出海最多也就是十餘日即可歸來……
“大哥?”
正憂心間,堂妹羅萱趕出來。
這妹妹十四歲,乃是二叔的長女。
自羅橫與羅宏離家做工後。
家中便以她為長,平日裡幫著母親操持家務。
性格潑辣幹練,幾位弟弟都很怕她。
見著她出來,羅勇等人也不敢再糾纏著羅橫玩鬧。
“大妹,二叔久出未歸,那幾家船東可有訊息回來?”
羅橫此時顧不上其他,連忙問起來。
羅萱怔了怔,下意識道:“我爹這一趟出海,不過三日,哪有什麼訊息?”
羅橫愕然,隨即反應過來。
狠狠瞪了羅勇一眼。
羅勇撓著後腦,半點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又被羅橫帶回來的戰馬吸引。
拉著羅琛,要抱他上馬背玩。
羅橫沒好氣的一抬腿。
給這傢伙踹了個大馬哈。
“臭小子,話都說不清……”
這一踢自然不可能真的使力。
羅勇只是一個趔趄,趴到馬身上,啃了一嘴馬毛。
這小子也皮實,捂著屁股回頭。
“大哥,你幹嘛?”
羅橫忽然感覺汗毛倒豎,想起一位故人,差點沒忍住,再給這小子來幾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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