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橫也懶得理他,又轉回頭繼續看著熱鬧。
過不多時,劉正風的幾名弟子,出來給眾人安排座次。
依照武林中的地位聲望,本該泰山派的天門道長坐首席。
只是五嶽聯盟,他算是半個主人,按規矩又不便上座,只得與一眾江湖名宿互相推讓。
正熱鬧著,忽然聽得門外砰砰兩聲銃響。
跟著便是鼓樂聲吹吹打打,還有鳴鑼喝道聲傳進來。
顯然是有官面上的人物到來,一眾江湖客齊齊側目,朝著大門口望過去。
這些人不知內情,紛紛猜測為何會有官員到場。
劉正風此時卻是匆匆從內堂迎了出來。
已經換了一身嶄新的長袍,對著欲上前道賀的江湖人微微拱手。
一路小跑著奔向門外。
“這是怎麼回事?”嶽靈珊好奇問道:“莫非這來的官兒,也是個江湖名宿?”
羅橫輕笑:“還能怎麼回事?不就跟我在福州乾的是一回事麼?”
嶽靈珊聞言一怔,反問道:“你是說,劉師叔也投了太監?”
羅橫笑道:“呵呵,若真能投到哪個大太監名下,今日就不會有那麼多事了,師姐你且看著吧。”
嶽靈珊還待繼續追問。
卻見劉正風已恭恭敬敬迎著一名公服官員進來。
在場群雄都感奇怪,也有人在小聲的替同伴解釋著:“劉家在衡陽城乃是大紳士,平日裡與官府結交也屬正常……”
不過卻見那官員昂首直入,絲毫沒有將在場的諸多武林江湖客放在眼中。
照著上首第一席便坐下了。
身後數名衙役分班站列,又有一人匆匆上前。
雙手高舉,捧著黃鍛覆蓋的托盤。
那官員躬著身子,掀開鍛布,取過一個卷軸。
朗聲誦道:“聖旨到,劉正風聽旨!”
這話一出,現場所有人盡皆吃了一驚。
劉正風金盆洗手,封劍歸隱,那是江湖上的事,與朝廷何干?
怎麼皇帝的聖旨都下來了?
一眾江湖人紛紛站起了身,看向場中那名官員。
劉正風小步上前,雙膝屈跪下地,向那官員連磕三個頭,高聲道:“微臣劉正風聽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下眾人驚愕更甚。
衡山派劉三爺,什麼時候有了官身?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據湖南巡撫奏知,衡山縣庶民劉正風,急公好義,功在桑梓,弓馬嫻熟,才堪大用,著實授參將之職,今後報效朝廷,不負朕望,欽此!”
劉正風又磕頭謝恩。
在場的眾江湖人,卻是一片譁然,剛剛因為突然出現聖旨,安靜下來的場面,再次喧鬧起來。
劉正風這一轉身,便成了朝廷的將軍?
要知道,今日來賀的賓客,雖然大部分都是名門正派的弟子。
可也有一些,是與衡山派或劉府有生意來往的綠林中人。
加上江湖人雖惹不起官府。
平日裡嘴上卻是一個個吹的比誰都硬氣,對朝廷可從來不會說什麼好話。
此刻見劉正風竟成了參將。
難怪他要辦這個洗手大會,分明就是另攀上了高枝。
一步就成了三品參將,聽聞少林寺,那位抗倭有功的俗家弟子俞大猷,此時還是世襲家中的正六品百戶呢。
少林出身的俗家弟子,最高的官職應該是個姓戚的。
此時應該在保定府掌都司印,屬正二品武職。
可人家那是多少年的積功升任?
前幾年還在神機營當副將,也不過是正三品而已。
劉正風這簡直就是一步登天!
正議論紛紛間,便有劉正風的弟子向大年,雙手捧著一隻金光燦燦的黃金盆子出來。
劉正風與那官員小聲說了幾句。
回身面向群雄,高聲道:“弟子劉正風,蒙恩師收錄門下,授以武藝,未能長大衡山派門楣,十分慚愧。
“好在本門有莫師哥主持,劉正風庸庸碌碌,多劉某一人不多,少劉某一人不少。從今而後,劉某人金盆洗手,專心仕宦,卻也決計不用師傳武藝,以求升官進爵,至於江湖上的恩怨是非,門派爭執,劉正風更加決不過問。若違是言,有如此劍。”
說罷取下腰間長劍,雙手一扳。
啪的一聲,竟將劍身斷成了兩截。
眾人見狀,皆盡驚異。
這口寶劍,乃是劉正風隨身攜帶,雖不算什麼江湖有名的神兵利器。
卻也是精鋼鍛造,堅硬異常。
竟如此輕鬆,便以肉掌掰斷,可見其內力造詣深厚。
劉正風隨手將斷劍丟開。
整了整衣袖,便要伸出雙手,放入金盆。
便在這時,忽然聽到門外有人厲聲喝道:“且住!”
眾人微驚,轉頭去看,便見大門口走進四個身穿黃衫的漢子。
一進門來,往兩邊分開。
又有個身材甚高的大漢昂首直入,單手高舉一面五色錦旗。
“劉師叔,奉五嶽劍派左盟主旗令,劉師叔金盆洗手大事,請暫行押後。”
現場又是一片嘈雜。
這場金盆洗手大會,還真是熱鬧。
先是突然來了聖旨,劉正風從衡山派二把手,轉身就成了朝廷三品武將。
如今又來了五嶽令旗,顯然是要阻止劉正風退出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