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岸中環的摩天大樓如同水晶柱般矗立，霓虹燈在海面上投下五彩斑斕的倒影。
遊客們在星光大道上拍照留念，街頭藝人的薩克斯聲隨著海風飄散，一切看起來都那麼平常。
但林棟知道，在這份平靜的表象下，至少有三十個監控點正在盯著他。
泰坦已經識別出了其中的二十三個——有些是安裝在路燈上的微型攝像頭，有些是停在路邊的可疑車輛，還有些是看似隨意經過的路人。
他穿著一件普通的黑色風衣，內襯是特製的奈米防護服。
戰甲被壓縮成一個手提箱大小，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商務包。
天星碼頭在望，那裡相對偏僻，遠離主要的遊客區。
一個身著中山裝的中年男子正站在欄杆邊，背對著他，似乎在欣賞對岸的夜景。
月光灑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一個挺拔但略顯疲憊的輪廓。
“林院士。”男子沒有回頭，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我等你很久了。”
“陳所長。”
林棟停在距離他一米的地方，這是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足夠交談，但也能在危險時迅速反應。
陳國安緩緩轉過身。
他約莫五十歲，兩鬢已有些花白，眼角的皺紋訴說著歲月的痕跡。
但他的眼神異常明亮，帶著某種深不可測的睿智。
“首先，我要向你道歉。”陳國安說道。
林棟眼睛微眯。
“關於你們監視我？“
“不。”陳國安搖頭沒再繼續往這個話題深入，而是從懷中取出一個古樸的玉佩。
月光下，玉佩呈現出溫潤的光澤，上面刻著繁複的紋路。
仔細看去，那是一條咬著自己尾巴的蛇，蛇身上還有細密的鱗片紋理。
“這是...”林棟瞳孔驟縮。
那個圖案，與白色晶體中顯示的'離殤議會'標誌幾乎一模一樣。
“這是我祖父留下的。”陳國安的聲音變得深沉，“1952年，華國第一支南極科考隊。官方記錄顯示只有七個人，實際上是九個。我的祖父陳遠山，還有他的助手王明，是秘密加入的。”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
“他們的任務是尋找傳說中的'龍宮'。你可能覺得這很荒謬，但在華國的古籍中，確實有關於南極存在神秘文明的記載。《山海經》中的'冰夷國'，《列子》中的'終北之地'...這些看似神話的描述，其實都指向同一個地方。”
“他們找到了？”
“找到了。”陳國安點頭，“但代價慘重。九個人，只有我祖父一個人回來。而且他回來時...已經不完全是人類了。”
林棟的生物力場自動展開，在感知中，陳國安的生命能量確實有些異常——在人類的溫暖中，混雜著一絲冰冷的、爬蟲類的氣息。
“你察覺到了。”陳國安露出苦笑，“我的血脈中，有八分之一的非人類基因。這是祖父帶回的'禮物'，也是詛咒。它讓我們家族的人擁有一些特殊能力，比如...”
他伸出手，掌心突然浮現出一層淡藍色的能量膜，與林棟的生物力場有些相似，但更加原始和不穩定。
“感知和抵抗精神入侵。”陳國安繼續道，“這就是為什麼華國高層沒有被完全滲透的原因。從1952年開始，我們就在秘密培養具有這種能力的人。他們被安排在各個關鍵崗位，形成了一道防火牆。”
“所以華國一直都知道真相？“
“不完全知道，但知道得比其他國家多。”陳國安從公文包中取出一個加密硬碟，“這裡面有我們六十年來的所有記錄。包括一些你肯定感興趣的東西。”
他抬頭看向夜空中的滿月。
“比如，關於那個東西的真相。”
月亮在夜空中顯得格外明亮，銀白色的光輝灑向大地。
但在林棟的感知中，他能察覺到一種若有若無的波動——那不是普通的月光，而是某種經過調製的能量波。
“1969年，阿波羅11號。”陳國安的聲音很輕，“官方說法是人類首次登月的壯舉。但真相是，美國人在月球上發現了一些東西，然後匆匆撤離，再也沒有回去過。”
“他們發現了什麼？”
“一個基地。準確地說，是一個巨大的機器。”陳國安的表情變得凝重，“根據我們截獲的NASA內部通訊，那個機器的規模超乎想象，直徑超過50公里，深入月球內部。而它的功能...”
他停頓了一下：“是一個情緒放大器。”
林棟感到背脊發涼。
如果月球真的是一個巨大的情緒收集裝置，那麼它已經在地球軌道上執行了多少年？
收集了多少人類的情緒能量？
“每當地球上發生大規模的情緒波動——戰爭、災難、瘟疫。”陳國安繼續道，“月球都會出現相應的能量反應。1976年唐山大地震，24萬人死亡，月球表面出現了持續三分鐘的異常光斑。2004年印度洋海嘯，23萬人喪生，月球背面的量子場強度提升了300%。”
“這些都被記錄下來了？”
“不只是記錄。”陳國安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我們試圖阻止過。08年。我們提前72小時檢測到了月球的異常活動，知道有大事要發生。但是...我們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災難降臨，看著近七萬同胞逝去。”
他的手在微微顫抖：“那種感覺，知道災難即將來臨卻無法阻止，你能理解嗎？”
林棟沉默了。
他想起了系統給他的力量，想起了自己一路走來的種種際遇。
如果不是系統，他是否也會像陳國安一樣，只能無力地看著一切發生？
“所以你們找我。”
“因為你是變數。”陳國安認真地看著他，“六十年來，我們一直在等待。等待一個能夠打破這個迴圈的人。你的出現，你的技術突破，你的身體進化...這些都不在原初者的計算之內。”
他從口袋裡取出一個小型量子通訊器。
“這是軍方的最高加密頻道。如果需要幫助，用這個聯絡我們。記住，我們不能公開支援你——那會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這反而會讓它們達成目的，但我們會盡可能提供情報和資源。”
“為什麼相信我？”
陳國安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因為我的血脈在你面前顫抖。不是恐懼，而是...共鳴。你身上有某種東西，某種連原初者都畏懼的東西。也許是希望，也許是毀滅，但無論如何，都比現狀要好。”
就在這時，林棟的耳機裡傳來泰坦的警告。
“先生，檢測到異常能量波動。有東西在接近，速度很快！”
陳國安也察覺到了什麼，臉色驟變：“他們知道了！快走！”
話音未落，天空中突然出現一道裂縫。
不是物理意義上的裂縫，而是空間本身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從裂縫中，一個黑色的身影緩緩降落。
那是一個身高超過兩米的人形生物，全身覆蓋著黑色的鱗片，眼睛發出猩紅的光芒。
它的出現讓周圍的溫度驟降，路燈開始閃爍，停泊的遊艇發出不安的搖晃。
“執行者。”陳國安咬牙道，“原初者的獵犬。它們來得比我預想的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