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榕樹盤結的樹根上,幾枚康熙通寶泛著幽冷的銅光。
趙老三死死盯著那幾枚小錢,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彷彿那上面刻著他兒子水生的命運。
馮全那句“五鬼搬運”、“損及骨血”,紮在他心窩最軟的那塊肉上,他感覺寒氣順著骨頭縫往全身鑽。
馮全渾濁的眼皮半耷拉著,手指卻異常靈活,他的指尖在磨得發亮的銅錢摩挲,發出極細微的沙沙聲。
“唉……”馮全長長地、帶著無盡悲憫地嘆了口氣,聲音像從古井深處飄上來,“煞氣相纏,主星晦暗。
這‘金鱗’雖耀目,卻引動了‘天傷’之位,落在引動這‘金鱗’氣象的貴人近旁。貴人自身福澤深厚,或可抵擋一二,然其身邊親近之人,尤其血氣方剛、衝殺在前的年輕骨血,首當其衝啊。”
“噗通。”
趙老三聽後腿立刻一軟,直接坐從坐著的榕樹根上滑下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渾身篩糠似的抖。
馮全的話像一把鈍刀子,把他心底那點不敢深想的恐懼血淋淋地剖開了。
貴人?不就是大海嗎?年輕骨血衝殺在前?不就是跟著大海出海的自家兒子水生嗎?。
原來水生的“災”,根子就在大海這“金鱗”上。
是跟著大海發財才招的禍。
“馮先生,你可一定要救救我趙家的水生啊。”趙老三的聲音帶著哭腔,手腳並用地往前爬了兩步,想抓馮全的褲腳,又不敢,只能仰著那張涕淚橫流、充滿絕望的臉,“求您指條活路。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十代單傳啊,他可不能有事啊。”
馮全微微蹙了下眉,身體不著痕跡地向後挪了半步,恰到好處的避開了趙老三的狼狽。
他心中暗道,此刻這人已是完全被恐懼支配的“一哥”,毫無防備,正是下狠手榨取資訊和埋設眼線的最佳時機。
“趙大哥莫要如此,折煞貧道了。”馮全的聲音放緩,慢慢彎下腰,作勢要將趙老三扶起,手指卻巧妙地避開了直接的接觸,只虛虛地託了一下趙老三的胳膊肘,“萬般皆有因果,煞氣也非無解。只是解鈴還須繫鈴人。欲破此‘五鬼搬運’之局,必先知其根底,方能尋隙而入,斬斷那搬運之手。”
趙老三被馮全虛扶起來,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狠狠點頭,忙不迭的問道:“根底?啥根底?只要我知道的,全告訴您。”
馮全一閉,隨後抬起左手,掐指裝模做樣的算了起來,彷彿這一刻在艱難地推演天機:“這‘五鬼’,非是尋常小鬼,乃是因‘財’而生、因‘氣’而聚的惡煞。其根源,便在那驟然匯聚、卻又根基不穩的巨財之上。”
他睜開眼睛,身體微頃,盯著趙老三的眼睛,聲音壓得極低,說道“趙大哥,你需將你所知,關於那位貴人如何聚此‘金鱗’之財,其財如今落於何處,是存是押?家中尚有幾人?日常行蹤如何?凡此種種,事無鉅細,都要告知貧道。唯有洞悉其‘財’與‘宅’之虛實,貧道方能推演出那‘五鬼’藏匿的縫隙,佈下剋制之法。此乃……為水生賢侄,爭一線生機啊。”
趙老三此刻早就慌了神,為了兒子。為了水生的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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