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格魯的喉嚨裡發出嘶嘶的氣流聲,氣若游絲,“…光…”
王大海強忍著肺部的不適和心頭的悸動,順著格魯顫抖的手指,俯下身,湊近那片暗紅色的汙垢層,在慘白光束與濃重陰影的模糊交界處,凝神細看。
起初,什麼也沒有,只有一片令人作嘔的暗紅和粗糙的顆粒。
但當他屏住呼吸,眼睛適應了這明暗交界處的光線後,他看到了!
一些極其細微的、如同最精巧的蛛網般的脈絡!
它們並非存在於汙垢表面,而是隱隱約約地“生長”在暗紅色汙垢層的內部!
這些脈絡在汙垢的底色襯托下,散發著極其微弱、幾乎難以被肉眼察覺的……熒光!
那是一種幽幽的、帶著不祥意味的藍綠色,極其淡薄,如同將熄未熄的鬼火,又像是某種奇異真菌的菌絲,或者……某種凝固在汙垢深處、仍在緩慢搏動的發光血管?
這微弱的光,非但沒有帶來暖意,反而讓這角落顯得更加陰森詭異。
“刮…”格魯的聲音微弱得如同耳語,枯指艱難地在那些發光脈絡附近極其緩慢地刮擦著,試圖剝離掉上面覆蓋的厚厚汙垢層,指甲刮過堅硬的鏽蝕表面,發出令人牙酸的“嚓嚓”聲,“…下面…軟的…像…血…藥…止…疼…”
王大海的心猛地一跳,如同被重錘擊中!
一瞬間,他明白了格魯這詭異指引的含義!
刮開這層散發著微弱幽光的、如同巨大血痂般的厚厚汙垢層,下面藏著東西!軟的…像血?能當藥?能止痛?!
這念頭荒謬絕倫,帶著濃重的死亡氣息。但格魯眼中那混合著劇痛和最後一絲希冀的光,像針一樣刺著他。沒有選擇了!
他立刻從工具袋裡抽出隨身攜帶的、用來刮除機器油泥的薄金屬片。
冰冷的金屬邊緣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著微弱的寒芒,還算鋒利。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翻湧和肺部的不適,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眼前這片詭異的汙垢上。
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將金屬片的尖端,對準一條相對清晰些的發光脈絡旁邊,用力刺入那片暗紅色的汙垢層。
硬!
超乎想象的硬!觸感如同在刮擦凝固了千年的瀝青,又像是質地異常緊密的岩石。
他咬緊牙關,手臂肌肉賁張,用上全身力氣,金屬片刮擦著汙垢層,發出“沙——沙——”的刺耳噪音,在死寂的角落裡格外清晰,聽得人頭皮發麻。
一點一點,極其緩慢,暗紅色的、帶著金屬光澤的碎屑和粉末剝落下來,掉在地上。
他全神貫注,汗珠從額角滲出,沿著緊繃的臉頰滑落。
時間彷彿被拉長了,每一秒都充滿了緊張和未知。
終於,在颳了大約指甲蓋深、一個銅錢大小區域的表層後,金屬片尖端傳來的阻力陡然一輕!
下面不再是堅硬的、如同岩石般的汙垢層,而是一種……暗紅色的、極其粘稠的、如同半凝固血漿般的物質!
這東西本身並不發光,但那些極其細微、散發著幽幽藍綠熒光的脈絡,此刻清晰地顯現出——它們正是從這粘稠的暗紅物質內部延伸出來,如同某種活物的、散發著微光的根鬚或血管網路,深深地扎進了上方那厚厚的、堅硬的汙垢層裡!這景象詭異得令人頭皮發麻!
隨著這粘稠物質暴露在空氣中,一股比之前濃烈十倍的、帶著奇異腥甜的鐵鏽味猛地瀰漫開來,瞬間充斥了整個角落。
這味道里,還混雜著一絲更加幽深、更加冰冷的、如同萬年深海淤泥般的腐朽氣息,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淡淡的金屬電離後的臭氧味?這混合的氣味鑽入鼻腔,帶來一種生理性的強烈不適。
“這…這他媽就是…藥?”王大海的聲音乾澀沙啞,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他看著指尖沾染的那一點點粘稠暗紅物質,它看起來如此汙穢,散發著濃烈的腐朽和死亡的氣息,與“藥”這個字眼格格不入,更像是從地獄深淵裡挖出的腐肉膿血。
格魯艱難地、幅度極小地點了點頭,喉結滾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卻只發出一串無意義的嘶氣聲。
他那隻完好的眼睛裡,痛苦依舊佔據著大部分,但最深處,卻燃起了一絲微弱卻真實的、混雜著希冀和某種病態渴望的光芒。
他用盡力氣,再次指了指自己胸口繃帶邊緣一處已經明顯紅腫、邊緣開始潰爛、正緩慢滲出淡黃色膿液的面板,又用眼神死死地盯著王大海指尖那點暗紅粘稠物,然後極其緩慢而艱難地,做了一個“敷上去”的動作。
王大海的目光在格魯因劇痛而扭曲蠟黃的臉、工分板上那七個如同燒紅烙鐵般灼人的光點(|||),以及指尖這點散發著不祥氣息的暗紅物質之間來回移動。
去找老林頭?那是自投羅網,是絕路!眼前這散發著微光的詭異“血痂”……是唯一的生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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