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內，燭火搖曳。
朱焱端坐御案之後，手中把玩著一枚精緻的銅製火銃模型，目光深沉。
殿外，王承恩低聲道：“皇爺，幾位國公爺到了。”
“宣。”
不多時，英國公張惟賢、魏國公徐弘基、黔國公沐天波、成國公朱純臣四人依次入殿，跪地行禮。
“臣等參見陛下！”
朱焱放下火銃模型，淡淡道：“平身。”
四人起身，垂手而立，神色各異。
英國公張惟賢面色沉穩，目光坦然；魏國公徐弘基微微低頭，似在思索；黔國公沐天波腰背挺直，眼神銳利；而成國公朱純臣則額頭微汗，目光閃爍，不敢與朱焱對視。
朱焱掃視四人，緩緩開口：“今日召諸位來，是有幾句話，想私下與你們說說。”
他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朕重開武勳，重啟五軍都督府，又開海禁，諸位可知為何？”
英國公張惟賢拱手道：“陛下雄才大略，欲振興大明，武勳一脈自當竭盡全力，為陛下分憂！”
朱焱微微頷首，目光卻落在成國公朱純臣身上：“成國公，你覺得呢？”
朱純臣渾身一顫，連忙低頭：“臣……臣以為，陛下聖明燭照，開海禁乃利國利民之舉，臣必當全力支援！”
朱焱冷笑一聲：“是嗎？那朕怎麼聽說，你前幾日還和幾位江南士紳密會，商議如何阻撓新政？”
朱純臣臉色瞬間煞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顫聲道：“陛下明鑑！臣絕無此意！那……那只是尋常宴飲，絕無密謀之事！”
朱焱目光如刀，緩緩起身，走到朱純臣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朱純臣，你祖上隨成祖靖難，功勳卓著，朕念你是靖難功臣之後，才給你留了幾分顏面。”
“但你若以為，朕會容忍有人陽奉陰違，暗中結黨，阻撓新政！”
他俯身，聲音冰冷：“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朱純臣渾身發抖，額頭抵地：“臣……臣知罪！臣再也不敢了！”
朱焱直起身，不再看他，轉而看向其餘三人。
“英國公、魏國公、黔國公，你們三位，是朕最倚重的武勳。”
“朕希望你們記住，武勳一脈的榮耀，不是靠結黨營私、欺壓百姓得來的，而是靠戰功，靠忠心！”
“若有人以為，朕重啟武勳，是為了讓他們作威作福，那朕不介意再殺幾個國公，換一批真正能做事的人上來！”
最後一句話，殺氣凜然！
英國公張惟賢深吸一口氣，鄭重跪地：“陛下放心，臣等必當謹守本分，忠心為國，絕不負陛下厚望！”
魏國公徐弘基和黔國公沐天波亦隨之跪倒：“臣等謹記陛下教誨！”
朱焱這才微微點頭：“好，記住你們今日的話。”
“退下吧，黔國公留下！”
殿門緩緩合上，英國公張惟賢、魏國公徐弘基和成國公朱純臣依次退出乾清宮。
朱純臣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雙腿發軟，幾乎是被兩名小太監攙扶著出去的。
殿內，只剩下朱焱和黔國公沐天波二人。
沐天波垂手而立，神色肅穆，但眼中卻帶著一絲疑惑。
朱焱負手踱步至窗前，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忽然開口：“黔國公，雲南……近來如何？”
沐天波心頭一緊，立刻拱手道：“回陛下，雲南局勢尚穩，但土司時有異動，臣已加派兵力巡視邊境，以防不測。”
朱焱點點頭，語氣平淡：“朕聽說，雲南沐府這些年，過得不太容易？”
沐天波一怔，隨即苦笑：“陛下明鑑。自萬曆朝以來，朝廷對雲南的軍餉、糧草多有拖欠，沐府上下，不得不自籌錢糧養兵。邊境土司見朝廷對西南不甚重視，便愈發肆無忌憚，屢屢挑釁。”
朱焱轉過身，目光如炬：“所以，黔國公這些年，私下和緬甸、暹羅的商人做生意，甚至……還賣了些鐵器、火藥給他們？”
沐天波臉色驟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陛下！臣……臣……”
他額頭抵地，聲音發顫：“臣確有與南洋商人往來，但絕無販賣軍器之事！沐家世代鎮守雲南，忠心耿耿，豈敢做出資敵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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