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工業革命,從抄家晉商開始

第63章 東西海路……大利?

朱焱沒讓坐。

他的目光沒有落在若昂身上,反而越過他,落在駱養性手中捧著的一個蒙著絨布的金漆木托盤上,那是使團帶來的所謂“敬獻之物”。

駱養性微微躬身,將托盤擱在距離御案一丈遠的空地上,後退兩步,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

朱焱這才緩緩抬起眼,看向站在大殿中央、身形僵硬的異邦人。

年輕的帝王背靠蟠龍御座,玄色龍袍隱在殿內最深沉的陰影裡,唯有一雙眼睛,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倒映著燭火幽微的光。那目光沒有任何情緒,平靜得令人心頭髮毛。

“你們葡萄牙國王,遣你來所為何事?”

朱焱開口,聲音毫無起伏,是純粹的疑問。

王承恩旁邊的翻譯幾乎同步地將語句低緩地傳遞給那個額角冒汗的年輕翻譯。

若昂勳爵強自鎮定,按照歐洲宮廷禮節再次撫胸深深鞠躬,直起身時,盡力讓聲音保持洪亮清晰:“尊貴強大的大明皇帝陛下!鄙人若昂·阿爾伯克基,奉葡萄牙國王約翰四世陛下的崇高敬意而來!我王慕陛下威震四海之名,特遣鄙人跨越浩瀚重洋,獻上葡萄牙王國對東方最偉大君主的真誠心意!”

他聲音抑揚頓挫,努力營造出一派平等邦交的熱忱氛圍。

年輕翻譯安德烈斯的嗓音因緊張而微顫,磕磕絆絆地傳遞著他口中兩國君王“偉大的友誼”和“對海上新秩序的期許”。

朱焱靜靜聽著。

年輕的臉上沒有一絲波動,甚至連眉梢都未曾牽動半分。

那平靜的目光讓若昂勳爵精心準備的華麗外交辭藻,如同砸入了虛無的深淵。

直到翻譯說完最後一個詞,殿內只餘下燭火輕微的噼啪聲。

朱焱才微微偏了下頭,目光像是漫不經心地掃過托盤。

“敬獻的心意?”

他語調平直,像是在複述一個無趣的名詞,“開啟。”

王承恩立刻上前兩步,在數道目光注視下,輕輕掀開了托盤的絨布。

暗紅絲絨襯布上,幾樣物品暴露在燈火下:一支鑲嵌著異彩寶石、但形制略顯過時的燧發短銃;一瓶盛放在精緻水晶瓶內、泛著詭異藍光的液體;一塊切割尚可、但在皇帝眼中稀鬆平常的紫水晶;以及一個雕刻著繁複聖母聖子影象的純銀鑲琺琅聖物盒。

東西不寒酸,但也絕算不上驚天動地。

駱養性身後的市舶司老吏,幾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若昂勳爵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瞬間的沉默和那瓶藍水引起的短暫注目,他立刻將身側另一個看似不起眼、包著油布的扁平包裹往前推了半步,語氣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與熱切:“尊貴的皇帝陛下!這只是象徵我王心意的微薄之禮。鄙人手中所持,方才是此行之重,關乎東西海路大利!”

他一邊說,一邊解開油布,露出一卷用深色絲帶繫緊的羊皮紙卷,紙卷古老,散發著濃重的羊羶味和潮氣。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捲羊皮紙上。

朱焱的目光終於落在了若昂的臉上。

那目光,依舊深不見底。

“東西海路……大利?”

朱焱開口了,聲音沒有任何波瀾,卻字字如同冰錐墜地,“何種大利?”

安德烈斯翻譯的聲音有些發抖。

若昂勳爵的心臟猛地一沉。

大明皇帝的務實遠超他的預期!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維持笑容,手卻下意識地撫過油布下的羊皮紙邊緣:“陛下目光如炬!鄙人不敢妄言能解帝國之萬難,然此圖所載,確為一條滿載財富的捷徑!”

他刻意加重了“財富”一詞。

“哦?”

朱焱的聲音微微拖長,似有玩味。

這短暫的聲音變化,像給了若昂一絲無形的鼓勵。

他心中繃緊的弦似乎稍微鬆動了一點點,眼中也瞬間燃起一絲亮光,急忙往前半步,語速加快:“陛下!此圖乃是通往歐羅巴西南秘地航線之……”

他甚至不顧禮儀,下意識地想將羊皮圖卷向前呈遞一步!

“退下!”

駱養性的厲喝如同炸雷響起!

兩名錦衣衛身影如鬼魅般瞬間欺近半步,冰冷的刀刃並未出鞘,但手已經穩穩按在了刀柄之上,鷹隼般的目光死死鎖住若昂的咽喉!

一股混雜著鐵鏽和血腥氣的殺氣,瞬間瀰漫開來!

若昂勳爵渾身劇震,剛剛鼓起的那點勇氣和自認為抓住的機會,被這股驟然爆發的殺氣碾得粉碎。

他臉色煞白,伸出去的手如同被毒蛇噬咬般猛地縮回!

喉結因巨大的恐懼而上下滾動,腳步一個踉蹌,險些站立不穩。

那珍貴的羊皮紙卷也被他下意識死死護在胸前,冷汗瞬間浸透了華美的緊身禮服後襟。

朱焱,依舊端坐在御座沉沉的陰影裡。

他看著葡萄牙勳爵一瞬間的失態與驚惶。

年輕的皇帝嘴角,幾不可查地向上牽動了一根極細的線條。

他需要的不是虛詞,是真正的乾貨,這羊皮紙上的東西,該換個方式“談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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