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在那兒說些不吉利的話!”
付飛揚朝著江林怒嚷,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其實他心裡早已縈繞著不祥的預感,只是不敢宣之於口,更不敢往深處去想。
若是帶來的防衛隊精英真如江林所言,折戟在前面這片叢林裡,那他就會成為整個北泊城防衛隊的罪人。
這一下會讓北泊城防衛隊元氣大傷,沒有三年五載根本無法恢復。
此事說不定還會驚動帝城的皇室,
到時候真要問責下來,即便他的父親是北泊城城主,也很難保住他。
可付飛揚實在無法理解,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那群魔種人就像下水道里的老鼠,只能在陰暗的角落裡苟活,他們怎麼敢如此膽大包天?
直接闖到北泊城,鬧出大風波後,在損失了不少同伴的情況下,還敢在這片叢林中佈下圈套。
他們到底有什麼憑仗?
“接下來你們隨我出發。”
付飛揚此刻連跟江林爭辯的心思都沒有了:“我就不信這群魔種人還真能翻天。肯定是這片叢林的迷霧影響了通訊器的訊號,說不定我手底下那些親自培養出來的精英隊員,已經將那群魔種人全部斬殺了。”
“如果防衛隊的精英隊員真的在這片叢林裡出了問題,那我們進去也是白送命。”
許意濃此刻完全不同意付飛揚的意見,
她帶來的這4個學生可是整個古道學院今年參加國考的頂樑柱,
若是出現折損,不用想也知道,古道學院將徹底退出四大學院的舞臺。
“你以為我沒有做好準備嗎?”付飛揚轉過頭,對著其中一輛改裝過的越野車說道:“嶽老,接下來也麻煩您跟我們走一趟了。”
這時,車門開啟,一個穿著樸素的老者從車上走了下來。
這老者氣息如深不見底的大海,
吐納之間,
周圍的空間偶爾會出現一層肉眼難以準確捕捉的空間褶皺,這足以證明老者的實力已達到極高的程度。
“這是誰?”江林問道。
許意濃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他是北泊城的老牌強者,有著領域境的實力,全名叫嶽聽潮。
有他在,我們這次肯定沒問題。”
許青絲解釋道,語氣中滿是敬畏。
付飛揚得意地看了一眼江林,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準備。
江林“哦”了一聲。
雖然他現在境界跌落了,但眼力勁還在,身為昔日江武神的直覺也依然存在。
他總覺得這片叢林中存在著兩道氣息,很是古怪,也很是隱晦,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壓迫感。
“現在進去吧。”付飛揚邁開腳步,朝著前面走去。
那位嶽聽潮衝著眾人笑了笑,緊隨付飛揚其後。
因為他不光是來協助防衛隊執行任務的,還肩負著保護好付飛揚的責任。
江林、許意濃等人也連忙跟上,身影漸漸融入前方的叢林之中。
……
一踏入叢林,天光像是被巨手掐斷了源流,驟然昏暗下來。
原本該穿透樹冠的陽光,此刻只剩幾縷慘淡的微光掙扎著漏下來,
在溼漉漉的腐葉上投下斑駁陸離的影子,倒像是無數雙窺視的眼睛。
空氣裡浮動著淡淡的血腥氣,帶著鐵鏽般的澀味,若有若無地鑽進鼻腔,黏在黏膜上揮之不去。
越往前挪步,那股血腥味便如潮水般層層疊加,
從最初的若有若無,漸漸變得濃膩起來,像是有人將一桶桶新鮮的血潑在了林間,嗆得人太陽穴突突直跳。
周遭的溫度也驟然跌了下來,溼冷的寒氣順著衣領往骨頭縫裡鑽,明明是草木繁盛的時節,卻凍得人指尖發麻,連撥出的氣都凝成了白濛濛的霧。
這股越來越烈的血腥味,像一隻冰冷的手攥住了付飛揚的心臟,讓他整個人都往下沉。
他此刻已百分百確定,叢林裡定然出事了。
那些從四個方向滲透進來的防衛隊精英,怕是全都折在這裡了。
正走著,前方的霧氣裡忽然浮現出一座黑黢黢的輪廓,像座矮山般杵在那裡,在搖曳的樹影中若隱若現。
走在最前面的付飛揚眯起眼,腳步下意識頓住,靴底碾過枯枝的脆響戛然而止。
待走近些,那輪廓漸漸清晰,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像被無形的鉗子攥住,呼吸猛地急促起來,
胸口劇烈起伏,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震得肋骨都隱隱作痛。
那哪裡是什麼矮山,分明是一具具屍體堆疊起來的肉丘!
最底層的屍體早已被壓得變了形,骨骼斷裂的茬口刺破了銀灰色的制服,
慘白的骨頭上掛著暗紅色的碎肉,混著黑褐色的泥土,糊成一片狼藉。
往上些,有的屍體被粗壯的藤蔓纏住脖頸,腦袋向後彎折成一個詭異的角度,
下頜幾乎要碰到後頸,眼球瞪得滾圓,眼白上佈滿了血絲,
像是臨死前看到了什麼極致恐怖的景象,連凝固的恐懼都清晰地刻在臉上。
有的屍體胸口破開一個大洞,臟器混著黏糊糊的血漿從缺口裡淌出來,
拖在地上拉出長長的血痕,早已被野蟲啃噬得坑坑窪窪,
露出森白的肋骨,像一排歪斜的柵欄。
還有個年輕隊員的手臂不翼而飛,殘留的斷肢上凝結著黑紫色的血痂,
碎肉外翻,露出裡面的筋絡,
而他那隻殘存的手,手指還保持著扣扳機的姿勢,僵硬地指向天空,到死都還在試圖反抗。
銀灰色的制服被血浸透,緊緊貼在屍體上,變成了深褐色,
破碎的布料間露出縱橫交錯的傷口,有的是被利器劃過的深痕,邊緣翻卷著皮肉。
有的是被啃咬的齒印,參差不齊,深可見骨。
還有的傷口裡嵌著帶倒刺的藤蔓,倒刺深深扎進肉裡,將皮肉撕扯得外翻,像一朵爛敗的花,透著說不出的猙獰。
血腥味在這兒達到了頂峰,混合著屍臭和腐葉的黴味,形成一股令人作嘔的濁氣,幾乎要凝固在空氣裡。
幾隻烏鴉落在“肉丘”頂端,
正用尖利的喙啄食著暴露在外的眼球,黑黢黢的眼珠被啄得爆開,漿液濺在周圍的屍體上。
見到有人靠近,它們撲稜著翅膀飛起來,翅膀上沾的血珠像雨點般落下,
濺在付飛揚的靴面上,暈開一朵朵暗紅色的花。
付飛揚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大腦一片空白,竟有些崩潰。
那個令人厭惡的江林,竟然說對了!
他的分析竟然分毫不差!
為什麼?
為什麼那個毛頭小子能把局勢看得如此透徹?
尤其還是在葉青霜面前。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