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身上細密的紋路，在暮色中若隱若現。
彷彿在無聲地，訴說著什麼。
遠處，歸巢的飛鳥，劃過天際。
留下一串悠長的鳴叫。
張小凡的目光，追隨著那些黑點。
直到它們消失在雲海深處。
山風掠過懸崖。
帶著初春特有的涼意。
幾縷散落的髮絲，被風吹起，輕輕拍打在他，略顯蒼白的臉頰上。
一滴未乾的淚痕，在風中迅速冷卻。
化作一道幾不可見的鹽漬。
“嗒，嗒。”
沉穩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踩碎了山間的寂靜。
林燁修長的身影，最先出現在視野邊緣。
他手中提著的酒罈，隨著步伐輕輕晃動。
壇身上的紅紙，在夕陽下格外醒目。
曾書書跟在他身側，嘴裡叼著一根新折的竹枝，腰間掛著的酒葫蘆，叮咚作響。
“小凡，別一個人悶著。”
林燁的聲音，比山風還要輕，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他在張小凡的身旁坐下時，青石上的苔蘚，被壓出細微的聲響。
酒罈被遞到眼前，泥封已經被拍開。
濃郁的酒香，混著山間的草木氣息，撲面而來。
曾書書一屁股，坐在另一側，膝蓋幾乎要碰到，張小凡的肩膀。
他變戲法似的從袖中，掏出三個粗瓷碗，碗沿還帶著窯燒時，留下的不規則痕跡。
“來來來，喝酒！”
他麻利地倒滿三碗，琥珀色的酒液，在碗中盪漾，“一醉解千愁！”
張小凡的指尖，在觸到冰涼的碗沿時，微微顫抖。
他低頭看著酒面上，晃動的倒影。
那張陌生的臉上，寫滿疲憊與落寞。
喉結滾動，他仰頭將整碗酒，灌了下去。
火辣的酒液，順著食道燒進胃裡。
卻在胸口化開一片暖意。
林燁的目光，越過層疊的山巒，望向天邊最後一抹晚霞。
“小凡，你不用傷心。”
他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四強已經出來了。”
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酒罈，發出沉悶的聲響。
“接下來的雙決賽，由我來打齊昊。”
說到這裡，林燁的嘴角，勾起一個危險的弧度。
夕陽的餘暉，落在他側臉上，將那道冷笑，鍍上一層血色。
“到時候，我給你報仇。”
現在四強已經出來了。
除了林燁，齊昊，就是陸雪琪和曾書書。
張小凡猛地抬頭，燒火棍在石頭上。磕出清脆的聲響。
他望向林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光亮。
像是黑夜中，突然被點燃的火星。
但很快。
那點光芒又黯淡下去，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林師兄，我……”
林燁擺手道：“你什麼？”
“放心吧，以咱們這關係，肯定不會讓你吃虧的。”
“沒錯！”曾書書也點頭道：“林師弟的實力，肯定能……”
“哎，等等！”
曾書書突然怪叫一聲，手裡的酒碗，差點打翻。
他瞪圓了眼睛，竹枝從張大的嘴裡，掉了下來。
“不對啊？”
“你要是和齊昊打，那不就意味著……”
他猛地拍向，自己的大腿，道：“我要和陸師妹打了？”
這句話幾乎是喊出來的。
驚起了不遠處，灌木叢中的幾隻山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