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鋒與顧修遠三人抵達市集,人聲鼎沸,摩肩接踵。寒冬臘月,卻擋不住百姓為生計奔波的熱情。空氣中混雜著烤餅的焦香、牲畜的腥臊和泥土的溼潤。
陳鋒從車上跳下,環顧四周,眼中掠過一絲瞭然。這冀州城,地處邊陲,又逢亂世,市集雖看似熱鬧,卻也透著一股蕭索。他拍了拍顧修遠肩膀,道:“修遠,先分頭行動,一個時辰後,老李客棧匯合。”
顧修遠點點頭,應了一聲:“成,陳哥你放心,俺們心裡有數。”說著,他便帶著厲北辰和沈墨白,一頭扎進了人群。
陳鋒則徑直走向成衣店。店裡掛滿了粗布棉衣,樣式簡樸。他摸了摸料子,心裡盤算著。林月顏那丫頭,嫁給自己後就沒享過一天福,身上那幾件衣裳,薄得跟紙似的,這大冬天,看著都讓人心疼。他挑了幾件厚實的棉衣,又順手拿了兩件貼身的裡衣,都是素淨的顏色。
就在他準備結賬時,眼角餘光瞥見牆角掛著兩件衣物,頓時愣住了。那不是尋常衣裳,薄如蟬翼,輕紗半透,繡著幾朵含苞待放的桃花,隱約可見內裡風光。
他臉上騰地一下就紅了,心頭暗罵一聲“傷風敗俗”,卻又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掌櫃的,那……那兩件,也包起來。”陳鋒指了指,聲音有些不自然。
掌櫃的是個精瘦老頭,見狀嘿嘿一笑,搓著手道:“客官好眼力!這可是城裡沁芳閣花魁娘子們最愛穿的,尋常人可買不著。穿上它,保準讓您家娘子……嘿嘿,風情萬種!”
陳鋒臉更紅了,他乾咳一聲,故作鎮定:“胡說八道!什麼花魁不花魁的,不過是看著樣式新奇,買回去給……給……”
掌櫃的也不點破,笑眯眯地報了價:“四件棉衣二兩銀子,這兩件‘花魁同款’,十兩銀子。”
“什麼?!”陳鋒差點跳起來,聲音都拔高了幾度,“十兩?!你這是搶錢啊!兩件破布頭,比四件棉衣還貴?”
掌櫃的擺擺手,一臉“你不懂行”的表情:“客官,這可不是一般的布料,這是江南的貢緞,手感滑膩。這料子,這繡工……那都是頂尖的!穿在身上,那叫一個……嗯,欲拒還迎!再說了這可是花魁同款,是賣給有“情趣”的貴人!”
陳鋒嘴上罵罵咧咧,心裡卻在滴血。十兩銀子啊,夠買多少糧食了!可一想到林月顏平日裡素淨得跟朵小白花似的,若是穿上這玩意兒,那文靜的臉龐上泛起紅暈,眼波流轉……他喉頭動了動,心底竟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燥熱,一咬牙,還是掏出了銀子。
“真是傷風敗俗,傷風敗俗啊!”陳鋒一邊唸叨著,一邊將包裹緊緊抱在懷裡,生怕被人瞧見,又生怕被人搶走似的。那模樣,活像個偷了糖果被抓包的孩子,又窘迫又寶貝。
將裝有衣服的包裹小心翼翼地放在老李客棧的房間裡,陳鋒這才鬆了口氣。他看看天色,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便下樓與顧修遠三人匯合。
“陳哥,你這買的啥?神神秘秘的。”厲北辰眼尖,瞧見陳鋒手裡空空,卻又從樓上下來,忍不住打趣道。
陳鋒瞪了他一眼:“少廢話,趕緊走,去買菜!”
四人趕著牛車再次去了市集。
“這菜價,真是要命!”顧修遠看著菜攤上蔫頭耷腦的白菜,忍不住咋舌,“一斤白菜,竟然要三十文!”
沈墨白默默算了算,嘴裡唸唸有詞:“羊肉一百五十文一斤,牛肉三百文一斤,豬肉倒是便宜,八十文。魚肉最賤,鯽魚鯉魚都是二十文一斤。這白菜……三十文,確實離譜。”
陳鋒皺著眉,心裡也盤算著。如今是隆冬時節,前段時間又下了大雪,蔬菜價格飛漲倒也合情合理。畢竟這年頭,沒有大棚種植,蔬菜都是靠天吃飯。
“這冀州城,日子不好過啊。”陳鋒心中暗歎。他看著那些為了幾文錢討價還價的百姓,心裡沉甸甸的。兵荒馬亂,物價飛漲,尋常百姓的日子,就如那風中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
“豬肉八十文一斤,倒是不錯。”陳鋒摸了摸下巴,“買些豬肉嚐嚐,看看跟咱們獵的野豬肉有啥區別。這大戶人家啊,瞧不上豬肉,覺得是‘賤肉’,反倒便宜了咱們。”
最終,他們買了幾斤豬肉,又挑了幾條活蹦亂跳的鯽魚和鯉魚。
陳鋒在市集裡轉悠,其實不只是為了買食材。他腦子裡裝著現代的那些技術,總想著能不能在這古代,也搞出點名堂來。
他本來是打算釀酒的。畢竟,許多穿越者到了古代,不都靠著釀酒發家致富嗎?碾壓當時的酒水,賺得盆滿缽滿。而且,陳鋒確實會釀酒,他前世在特種部隊裡,為了野外生存,也學過不少雜七雜八的本事,釀酒就是其中之一。
可他很快就發現,自己想錯了。
冀州這邊,連年兵禍,民不聊生。糧食價格暴漲,就拿最普通的粟米來說,以前三十文一斗,現在已經漲到一百二十文一斗了。這要是拿去釀酒,成本得多高?就算釀出來,又怎敢保證能賣高價?這亂世,誰還有閒錢去喝什麼好酒?百姓們能吃飽飯,就謝天謝地了。
他挑來挑去,最終目光落在了黃豆上。
“黃豆……”陳鋒喃喃自語。他想起了前世的豆製品。豆腐、豆腐腦、千張、腐竹……這些東西,在這個世界,可不就是“稀罕物”嗎?
他之前在清河村也見過村裡人做豆腐,那品相,那味道,簡直是慘不忍睹。主要就是因為工藝太簡單,而且受限於工具,做出來的豆腐粗糙不說,味道也差強人意。
“這玩意兒,有搞頭!”陳鋒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