寮房,眾道士正在議論紛紛時,忽有一小道童跑了過來,“傅師兄,山下有位善信找您,在迎客居甲字三號雅間。”
又有人找?
甄皓仁皺眉點頭:“嗯,謝過師弟,我知道了。”
他即朝道觀外走去,季守忙拿著那信封調令追過來,“傅師兄,你這調令?”
雖心頭煩悶,但甄皓仁還是接過收了起來。
眾人望著他壯碩魁梧的背影,一陣唏噓。
…
山下街面迎客居,甄皓仁一到,即有熟面孔的隨從、引著他上二樓。
他立時瞭然,‘原來是柳雲鵬。’
甲三雅間。
甄皓仁跟著隨從推門而入,即見到一個身材瘦高的公子哥,卻是用布包住了頭臉,僅露出雙眼,他疑惑地拱手作揖。
“敢問公子是?不知道找貧道何事?”
“傅道兄,在下柳雲鵬,受碟那日,應當見過。”柳雲鵬苦笑著拱手回禮,“小弟近幾日上火,嘴角長了燎泡,不便見人,還望道兄見諒。”
甄皓仁露出恍然樣:“原是柳公子。”
柳雲鵬引著甄皓仁坐下,命人倒了茶,斟酌過後才嘆道:“小弟今日來找道兄,乃是為了道兄的調令一事,實不相瞞,本來小弟受人所託,準備將道兄調去水師方面任事,但不料途中出了意外。”這事既然沒幹成,也不用照‘蕭雙水’的吩咐,瞞著‘傅新甲’了。
甄皓仁先是一愣,隨即似想到了拜託的那人是誰,他微嘆了口氣,拿著茶盞站起身,以茶酒代,鄭重道謝:“原來還有這番,不管如何,柳公子的恩德,貧道感激不盡。”
“不用不用,道兄不必如此。”柳雲鵬亦起身擺手推脫,同時苦笑著道:“其實說來,造成道兄無法去到水師,被刑獄司調撥的結果,其實還是小弟的問題。乃是前日,我正去州衙辦理調令手續,不巧遇到了佩諾朮赤……”
那佩諾與柳雲鵬是圈子熟人,即問起他到州衙緣由。柳雲鵬剛含糊說受人所託辦點事,佩諾已經不由分說,將隨從那的資料奪過。
一下就知道了謀官請託之人,是玉泉觀‘傅新甲’。
後面不待柳雲鵬分說爭辯,便自顧自拿著那搶過來的資料,去辦理的調令。
卻是從水師,改成了她所在的刑獄司四隊。
“……若不是我行事不慎,又豈會到這地步?”
柳雲鵬語氣愧疚。
甄皓仁聽得眸光更冷,寬慰道:“這與柳公子有何關係?不必掛懷。”
事已至此,還能如何?
柳雲鵬只能道:“道兄,佩諾背景不俗,萬不可對她表現出記恨之態。至於那刑獄司調令,可先不理會,如今這態勢,兩相其害權其輕,暫且待在玉泉觀巡照房更好。待這陣子過去,小弟再設法替你解決那調令的事。”
通常來說,一旦拒掉調令,就難再謀官身。
但所謂的規矩,只是用來約束普羅大眾的,對權貴來說,不過廢紙,自然有的是辦法。
甄皓仁卻暗歎了口氣,他謀這官身,最緊要的便是爭先,搶的就是時間。
不然時機一旦錯過,這鳥官身,對他意義也不大。
這也是他煩悶的真因。
“唉,貧道有勞柳公子一次就夠了,下次就罷了,貧道會用些時間,再仔細思量思量。”甄皓仁嘆道。
“道兄不必客氣…”柳雲鵬頓了頓,又道:“小弟與那所託之人,相交莫逆,道兄無需拿小弟當作外人。”
甄皓仁笑笑:“貧道知曉了,若有事勞煩,必不客氣,但眼下這樁,確實還需要再思量思量。”
“好,道兄知道就好。”
柳雲鵬見狀,也不多說了,只是心中暗暗感慨,這位傅道兄,果真如蕭兄所說一般,不喜欠他人。
果真是君子之朋,高風亮節啊,他也有些欽佩這位蕭兄之友了。
況且,這位傅兄,之所以會被佩諾那瘋女人看上,無非就是能以五品暗勁、硬抗紅榜化勁鬼蝠薛令,沒吃太大虧,身手格外不俗嗎?
這樣的人,假以時日,真氣有望,他與其交之,不論其他,也是極好的。
“嗯,既然如此,貧道就告辭了,改日再與柳兄相聚。”
“嗯,就不耽誤道兄了,改日再同飲。”
甄皓仁拱了拱手,即離開雅間。
到了樓下,柳雲鵬布包頭臉不便相送,乃是那日桃園之亂的倖存親隨相送。
甄皓仁在門口處,拉住那親隨胳膊,小聲問:“你家公子包住臉,是不是與那位佩諾朮赤有關?”
那親隨聞言驚訝,遲疑了下,四下望了眼見附近無人,才附到甄皓仁耳邊小聲道:“道長料得不錯,那日因您之事,我家公子與佩諾大人大起爭執,佩諾大人脾性蠻霸,當即扇了我家公子一巴掌,紅腫幾日不消,才用布包住臉,無顏見人。”
甄皓仁嘴唇翕動,稍稍動容:“我知道了,別告訴你家公子。”
“小人知道。”
那親隨行了一禮,也返回樓上去了。
甄皓仁大步往山上去,心中洶湧殺意,這次怎麼也止不住。
靈人貴女是吧?上趕著找死是吧?
好好好,滿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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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陽城內,飛雲坊。
一處平房大院,銅釘朱漆大門前左右擺有獅虎石像,牌匾上書:滾石拳鄭。
此時大門洞開,一群灰布短打的少年,正滿身汗水嘈雜地相互交談著魚貫走出。
“驢肉火燒咯!”
“炊餅,剛出爐的炊餅!”
“缽缽雞,缽缽雞……”
大街上的食肆攤販,見到這些武館弟子傍晚放休,立足鉚足了勁兒大聲吆喝叫賣。
要知道,這些少年,正是長身體、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時候,更別說剛經過一日苦練,況且能進武館的人,家境絕不是一般平民。
正是這附近街上這幾十家沒點關係都佔不到位的攤販,最好的客源。
果不然,不少剛從武館走出的學徒,立刻掏出碎銀,圍到堆著笑的攤販周邊。
一個敦厚少年卻充耳不聞,低著頭邁步直走——忽然,地面上多出了三雙腳——敦厚少年微微一顫,抬起頭,三個面上笑嘻嘻的同齡人,已經將他圍住。
“傅堅,走這麼快,想幹嘛去?”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今天的保護費,難不成還要我們提醒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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