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未遇到過能如此輕描淡寫、正面硬撼他全力一擊的“小蟲子”，這顛覆了他簡單的認知。
“浩克。”李斯的聲音穿透了浩克震耳欲聾的咆哮，“看著我！”
這聲音彷彿帶著某種直達靈魂的魔力，浩克狂暴的，只想毀滅一切的怒火為之一滯，他那混亂的意識不由自主地被牽引，下意識地聚焦在李斯那雙深邃、平靜的眼眸之上。
“布魯斯·班納很痛苦。”李斯直視著浩克瞳孔，“他害怕你，因為他不懂你。他以為你只會帶來破壞和毀滅。”
“浩克……保護！”浩克喉嚨裡滾動著受傷野獸般的咆哮，充滿了巨大的委屈和未被理解的憤怒，“壞蛋！打布魯斯！打貝蒂！浩克……砸！砸扁他們！”
“我知道。”李斯的聲音依舊平靜，甚至帶上了一絲共鳴，“你想保護他。用你的方式——砸碎所有傷害他的人。你想守護他珍視的一切。”
浩克的動作再次頓住了。他那充斥著毀滅慾望的意識中，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接收到一個資訊：這個人……懂？懂浩克砸碎一切的背後，是想保護布魯斯？
那雙燃燒著怒火的眼睛裡，一絲極其微弱的，名為“被理解”的懵懂光芒，閃爍了一下。
“但你的方式，讓他更害怕，讓他失去了一切。”李斯抬手指了指周圍的艾德曼合金牆壁，“看看這裡！這就是他害怕你的結果，他把你關在這裡，像關押一個只會帶來災禍的怪物！”
浩克巨大的頭顱下意識地轉動，眼睛環顧著這將他困住的金屬牆壁。那無處不在的禁錮感，瞬間勾起了他意識深處無數次被束縛、被電擊、被恐懼和厭惡包圍的痛苦記憶。
狂暴的怒火瞬間被委屈和悲傷所取代，他發出一聲令人心碎的嗚咽，如同被全世界拋棄的幼獸：“浩克……不是怪物……浩克……保護布魯斯……”
他龐大的身軀微微佝僂下來，那毀天滅地的氣勢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種被深深誤解的悲傷和茫然無措。巨大的綠色拳頭無力地鬆開，垂落在身側。
“你想保護他，對嗎？”李斯的聲音放緩。
浩克抬起巨大的頭顱，那雙被悲傷填滿的眼睛，茫然地看向李斯。
那眼神中，狂暴的敵意消散大半，只剩下一種渴望被真正看見和理解的期盼。
他用力地點了點那顆碩大的綠色頭顱，喉嚨裡艱難地擠出一個音節：“……嗯！”
“那就試著用他能理解的方式。”李斯緩緩收回了手臂，覆蓋其上的漆黑武裝色如同潮水般無聲褪去，露出下面毫髮無傷的面板，“憤怒和破壞，只會把他推得更遠，讓他更加恐懼你。
讓他看到你的‘保護’，而不是你的‘破壞’。讓他知道，浩克和布魯斯，可以是一體的兩面。”
浩克呆呆地站在原地，巨大的綠色手掌無意識地張開又握緊，握緊又張開。
李斯的話語，像一顆蘊含著微弱星火的種子，落入了它那混沌、狂暴卻又極其單純的心靈土壤最深處。
憤怒和委屈依舊如同岩漿般翻滾，但一種名為“理解”、“溝通”和“另一種可能”的微弱光亮，第一次在它那充斥著毀滅慾望的意識出現。
綠色的光芒如同退潮般迅速從浩克的身軀上消退，那山嶽般的身軀如同洩氣的皮球急速收縮。
幾秒鐘後，渾身赤裸、蜷縮在金屬地板上劇烈顫抖，卻淚流滿面的布魯斯·班納出現在原地。
安全屋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只有班納壓抑到極致的啜泣聲，在吸音材料構築的極致寂靜中無限放大。
剛才，浩克那巨大的悲傷和委屈，毫無阻礙地衝刷過他的意識，與他靈魂深處那些被刻意遺忘的痛苦記憶——被追捕的恐懼、失去貝蒂的絕望、被當成怪物的屈辱——產生了強烈共鳴。
“他……他……”班納抬起頭，涕淚橫流，佈滿血絲的雙眼透過模糊的淚水，死死地看著李斯，聲音哽咽道，“他……真的……只是想……保護我？！”
這個認知帶來的靈魂衝擊，遠比伽馬射線的輻射、比浩克的任何一次破壞都更劇烈，都顛覆了他對自身、對體內那個“怪物”的所有定義。
“當然，浩克只是一個初生的孩子，雖然是你的憤怒情緒和伽馬射線機緣巧合下誕生的，但終究是個孩子。
沒人引導下，他就如初生幼兒一樣，想哭哭，想笑笑，只不過他的力量巨大，誘因憤怒情緒的原因，一經出現就會造成破壞而已。
他並不是怪物，就算別人稱他為怪物，你也沒有資格，因為他每次出現都是為了保護你，如果沒有他，你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這段時間和浩克溝通一下，這裡沒有危險，沒有歧視，可以讓他出來看看，或許他會喜歡這裡的。”
李斯說完，就開啟大門出去了，該說的已經說了，至於如何做，那就是布魯斯班納的事情了，他可沒興趣和一個裸男待在一個屋子裡。
這個班納沒有穿褲衩，差評！
～～
神盾局總部，地下深處，局長辦公室。
尼克·弗瑞的獨眼死死盯著在全息螢幕上，香波地群島的衛星俯瞰圖。他的指尖煩躁地敲擊著冰冷的桌面。
“布魯斯·班納……”弗瑞低沉的聲音在辦公室裡迴盪，“一顆人形自走的炸彈，也被收留了，李斯……你到底在圖謀什麼？”
收留變種人尚在“可控風險”範疇，但浩克？
一旦那綠色怪物在島上失控暴走，那枚用來威懾艦隊的“小蘑菇”恐怕第一個就得落在香波地頭上！
尼克弗瑞從不相信什麼絕對掌控。
“長官，”瑪利亞·希爾冷靜幹練的聲音從加密通訊器中傳來，
“根據深度潛伏人員截獲的九頭蛇加密通訊片段已完成第三輪破譯。資訊源跳頻軌跡最終指向黑海沿岸，內容核心已解析：確認關鍵詞——‘香波地’、‘空間錨點’、‘宇宙魔方高機率存在’、‘伽馬巨獸已確認入駐’、‘清除計劃第一階段啟動’。”
弗瑞的獨眼瞬間眯成一條危險的縫隙，寒光四射！
“九頭蛇的蛆蟲……果然像聞到腐肉的鬣狗一樣圍上來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希爾！啟動最高許可權，所有分析資源向此資訊流傾斜。我要知道清除計劃的詳細步驟、執行人員、時間節點。
另外，透過外圍資料共享通道，加強對班納博士伽馬能量波動的被動監測。
我要知道那綠色的大塊頭有沒有在島上拆房子。”弗瑞停頓了一下，獨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還有，通知羅曼諾夫特工，她的假期結束了。讓她立刻動身，以新的身份申請進入香波地群島。
我需要一雙可靠的眼睛，近距離盯著班納，評估李斯的安全措施到底靠不靠譜，同時……注意那些九頭蛇的臭蟲。”
“指令確認，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