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緩緩駛出停車場,匯入凌晨沉寂的城市街道。
路燈的光線一格一格掃過車窗,映著我毫無血色的臉。
開。
一直開。
開到城市邊緣,開到一片偏僻的,佈滿嶙峋礁石的海岸。
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灰濛濛的。
海風帶著濃重的腥鹹味和寒意呼嘯而來。
停下車。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嘩嘩聲。
我開啟後備箱。
那個黑色的旅行袋靜靜地躺在裡面。
冰冷的海風灌進來。
拖著袋子,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向那片猙獰的礁石灘。
袋子在地上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
海浪捲上來,打溼了我的褲腳,冰冷刺骨。
找了一處浪特別急,礁石縫隙又深又多的角落。
我解開袋子拉鍊,溫嵐青紫僵硬的臉再次暴露在灰白的天光下。
我看著他。
這張臉,昨晚還扭曲著痛苦和欲.望,現在只剩下冰冷的死寂。
戒指還在我口袋裡硌著。
那句“對不起”...那句“只想護著你”...像個魔咒。
操。
溫嵐,你他媽到底是誰?
咬著牙,用盡力氣把他冰冷的屍體拖出來。
沉重的身體“噗通”一聲砸進冰冷的海水裡,立刻被一個湧上來的大浪捲住,拖向那些犬牙交錯的礁石縫隙。
幾個翻滾,就徹底消失在翻湧的白色泡沫和幽深黑暗的石縫裡,再也看不見了。
海浪瞬間抹平了一切痕跡。
我站在原地,寒風颳過溼透的褲腳,凍得骨頭縫都發麻。
看著那片吞噬了他的海面,心裡空落落的,像破了個大洞,冷風呼呼往裡灌。
回到車上,像抽乾了所有力氣。
方向盤都被我攥得死緊。
回到酒店房間時,天已經大亮。
陽光透過沒拉嚴的窗簾照進來,落在地毯上那片被遮蓋過的地方。
房間裡還殘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氛味道,但那股子死亡的冰冷和混亂的氣息,似乎也隨著那個黑色旅行袋一起消失了。
不。
還不夠乾淨。
我像個強迫症一樣開始清理現場。
戴上手套,重新檢查地毯,用更專業的清潔劑擦拭每一處可能留下痕跡的地方,特別是茶几和酒杯。
把昨晚用過的東西,杯子,酒瓶,甚至剝爛的PT皮,通通收拾乾淨裝進垃圾袋。
開啟所有窗戶通風,讓鹹溼的海風徹底吹散房間裡的味道。
最後,我站在巨大的穿衣鏡前。
鏡子裡的人,臉色蒼白,眼神疲憊空洞,像被抽乾了魂。
鎖骨下方那道舊疤,在晨光下格外清晰。
手指下意識地摸進口袋,碰到了那枚冰涼的鉑金素圈戒指。
掏出來。
對著光。
內圈果然刻著字。
很小的兩個字母:W.W。
溫...溫暖?
我的腦袋“嗡”地一聲!
溫嵐...溫暖的哥哥?
昨晚他那些話...“只想護著你”...“我爸當年...給許家...牽過幾個...”...他知道後院?
那杯毒酒...他遞給我的時候...他喝了那杯有藥的?
他不是想拉著我一起死?
他是...他是自己喝了那杯毒藥?
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種遲來的,冰冷的鈍痛猛地攫住了心臟。
我扶著冰涼的洗手檯,才沒讓自己腿軟倒下去。
鏡子裡那張臉,血色瞬間褪得乾乾淨淨。
為什麼?
為什麼?
我瘋了一樣衝向昨晚隨手扔在沙發上的包,翻出我的手機,手指抖得幾乎握不住。
解鎖,翻找通訊錄。
溫嵐的電話。
撥過去!
快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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