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驚喜不到兩秒又難過下來。
幫她？
開工資？
在這地獄般的處境裡，這簡直像是天方夜譚。
“我？”
她下意識地重複，聲音乾澀沙啞，
“我…我能做什麼？我只會洗碗、擦地…在飯店後廚打雜……”
她越說聲音越低，帶著深深的自卑和無力感。
在這個城市最底層的泥濘裡掙扎，她所會的，
僅僅是生存下去最基本的苦力。
安許點點頭，正色道：“真的，而且包住。”
“我今天剛盤下一間鋪子，還沒裝修，需要有人幫忙裝修，你和你弟弟可以住在裡面。”
“鋪子不大，但有住處，你們可以自己做菜吃。”
白芷聞言，身體猛得一顫，雙眼不禁泛起淚花。
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些什麼，便直接站了起來，然後朝安許雙膝跪下，重重磕頭。
“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安許趕緊雙手將她扶住。
白芷雙眼泛著淚光，哽咽道：“謝，謝謝。”
她不會說什麼感謝的話，唯有一聲謝謝。
安許的工作在她看來就像是一道光，照進了原本黑暗的世界。
她本可以一直忍受黑暗，如果她不曾見到光明。
可這道光就偏偏照射到她的身上。
安許的手掌寬厚而有力，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穩定感，穩穩托住了白芷下沉的肩膀。
他眉頭微蹙，不是因為傷口，而是因為這沉甸甸的，帶著絕望餘溫的感激。
“別這樣。”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
“男兒膝下有黃金，女兒家也一樣。起來。”
白芷被他半扶半提地拉起來，身體還在微微發顫，淚珠斷了線似的往下掉，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暈開一小片深色。
她胡亂地用袖子擦著臉，卻把淚水和之前沾上的血汙混在一起，抹得更花了，
只露出一雙被淚水洗得格外清亮的眼睛，
裡面盛滿了劫後餘生的茫然和不敢置信的希望。
“謝…謝謝…”
她重複著，聲音哽咽，除了這兩個字，她貧瘠的詞彙裡找不到更重的分量來表達此刻翻江倒海的心情。
包住！
一個鋪子！
一個能遮風擋雨、不用提心吊膽的地方！
這對她和小遠來說，簡直是天堂。
安許看著她這副樣子，心裡嘆了口氣。
這女孩，像根被踩進泥裡的野草，給他一點點水，就拼命地想挺直腰桿。
他鬆開手，重新靠回冰冷的磚牆。
“鋪子在長安街88號鋪子，條件不是很好，還需要重灌修。”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這間破敗的屋子，
“比這裡強點，至少…是自己的地方，能鎖門。”
“我能幹！”
白芷立刻挺直了脊背，像被注入了一股力氣，眼神變得異常堅定，
“我力氣大！刷牆、搬東西、打掃…什麼髒活累活我都能幹！
小遠…小遠也能幫忙遞東西！”
她急切地說著，生怕安許反悔。
有了工作，那就能掙錢，有錢就能買吃的，就能活下去。
活下去才有希望！
所以也是安許給她了重新生活的希望。
“我說了，你還年輕，你還有未來。”
“我相信你的未來，肯定是美好的。”安許微笑道。
白芷聞言，原本無神的雙眼多了幾分希冀。
“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