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猶豫地開口:“我的小說手稿…都不見了…那是我…”
“哦,那些啊。”
父親撓了撓頭,輕描淡寫地說著:“你媽收拾的,說佔地方。好像扔了…還是賣了?記不清了。”
黎鳶感到一陣眩暈。
那些手稿是她從初中開始寫的故事!是姥姥一直鼓勵她堅持的夢想!怎麼能說扔就扔……
“還有,你上大學了別總跟個小孩似的。”
父親又將矛頭指在她的身上。“你都二十二三了吧,別再搞那些幼稚的東西!”
黎鳶愣愣地看著父親,原來父親還不知道她的年齡。
“我……”
她剛想反駁,父親打斷她的話。
“我花錢供你是為了讓你出人頭地,不是為了讓你進廠打工。”
“高考你沒考好,大學你別給我打水漂了,一年三萬塊錢的學費可是咱家一年的生活費!”
黎鳶低頭聽著父親絮叨,目光輾轉,落在床角充電的平板電腦上面。
她曾經看喬欣用過同款,聽說一臺低配學習平板也要兩千左右,和她現在用的手機價格大抵相同。
這讓她不由得想起高中畢業後,她求著父親給她買那臺手機——人生中第一次向自己的親人索要東西。
她以為父親會同意給她買,畢竟這些年來她一直都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其實不然。
父親拒絕的理由是:“兩千多的手機是有什麼特殊功能嗎?我前兩年一千塊錢的手機,用到現在也一直挺好。”
黎鳶:“可是我高中好朋友她單親家庭,家裡一個月收入也不是很多,她媽媽也答應給她買了。”
父親:“咱家能跟人家比嗎?人家好歹有穩定的收入!咱家是靠出苦大力,看老天爺臉色吃飯!”
黎鳶:“可是…我真的很想要…爸爸,我從來沒要過什麼,就這一次……”
父親默不作聲,無視黎鳶的苦苦哀求,嘆起氣來,似乎是在後悔為什麼要生養這個“愛慕虛榮”的畜生。
最後,姥姥看不下去了。
“鳶鳶啊,多少錢姥姥給你拿。姥姥也沒多少錢,三千夠嗎?”
姥姥給黎鳶拿錢時,父親終於又看向了這裡,目光中透露著黎鳶讀不懂的情緒。
黎鳶看著手中忽然多出的錢,大驚失色:“姥姥,兩千五就夠了,多了……”
說著,把多出的錢往回推。
姥姥卻執意地把錢塞進了她手裡,握緊她的雙手說道:“鳶鳶,你馬上要上大學了,初中三年辛苦了。多的錢,就當做姥姥送給你的畢業禮物了。”
姥姥對於學校方面的事情不瞭解,只知道小學、初中、大學,所以她把高中三年誤說成了初中三年。
三年寒窗苦讀,唯一的畢業禮物是姥姥送的,沒有升學宴,更沒有親朋好友來祝賀。
只因,她糟糕的成績讓她的家人蒙羞。
………………
“那我…今晚能在這裡住一晚嗎?”黎鳶小心翼翼地提出最後一個請求。
父親的表情變得為難,“你弟弟明早還要上學,客房堆滿了東西……要不你去你姥爺那?反正離這不遠。”
黎鳶討好的笑笑,不敢再多說什麼。
路過客廳時,她無意間看到了沙發背靠的牆上新掛的全家福——父母、弟弟,唯獨沒有她。
“……”
一滴眼淚無聲地砸在地板上,最後的一點幻想破滅了。
如果是在那個充滿條條框框的詭世界,她早就發出歇斯底里的吶喊!再發表一場振奮人心的演講!與那些黑暗的、不公的事件大吵一架!
可是,這裡是現世界,她有她的“規則”需要遵守。
敢於向威脅到生死的詭世界發起挑戰,卻在面對殘酷的現世界時變得懦弱——多麼諷刺。
實際上,詭世界和現世界還是有本質區別的。詭世界沒有她愛的人,現世界有她還愛的人,所以為了不傷害他們,她選擇了傷害自己。
當黎鳶的右手搭在門把手上時,父親在她身後喊:“這麼晚了,明天再走吧!”
她微微一怔,一向清醒又冷靜的頭腦開始犯渾。
要住一晚嗎?萬一只是一句好聽的“客氣話”呢?
就像詭世界裡,詭異哄騙她的話一樣。
“不用了,我想早點見到姥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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