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猛地捏緊玉佩,玉稜硌得掌心發疼。他早知顧嫣曾是膠東王姬妾,卻不想她竟與太子有舊。殿外陽光正盛,照得她耳尖通紅,倒像是被戳破心事的小女兒。
「後來呢?」他聲音低沉。
「後來……」她忽然抬頭,眸中波光粼粼,「後來臣妾才知道,原來真正的『天子氣』,是陛下祭天時的龍章鳳姿。」
安貴人看著顧嫣腕間的雙魚玉佩,只覺一陣眩暈。那玉佩本是她用來構陷的「證據」,此刻卻成了這小狐媚子邀寵的道具。她攥緊袖中的巫蠱符,忽然想起太皇太后的警告:「若不成事,便拿你全家性命來抵。」
「陛下,臣妾還有證據!」她猛地抬頭,卻見顧嫣正將琉璃瓶擺在案頭,紅鯉繞著翡翠蓮花打轉,竟像是在朝拜。劉徹忽然輕笑一聲,指了指瓶中碎鑽:「你瞧,這多像朕在泰山封禪時的星象。」
顧嫣順勢湊近,髮間茉莉香混著琉璃瓶的水汽撲面而來:「陛下聖明,這碎鑽擺的正是『紫微斗數』的星圖呢。」
安貴人看著兩人相視而笑的模樣,忽然想起民間傳說——當年武帝為陳皇后築金屋,也曾這般耳鬢廝磨。她渾身發冷,踉蹌著後退半步,袖中巫蠱符悄然滑落。
「這是什麼?」劉徹彎腰撿起符紙,上面「劉據」二字被硃砂圈住,周圍畫滿蛇蟲鼠蟻。
安貴人撲通跪下,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陛下明鑑,臣妾只是……只是替皇后娘娘分憂!」
顧嫣適時驚呼一聲,躲到劉徹身後,指尖卻悄悄勾住他的袖角。劉徹看著掌中的符紙,忽然想起太子近日頻繁出入武庫的密報,眼中殺意一閃而過。
暮色四合時,顧嫣被留在了乾清宮。劉徹握著她的手,在《上林賦》竹簡上寫下「金屋藏嬌」四字,筆尖劃破竹簡,露出底下暗紋——那是膠東王當年寫給她的情詩。
「怕嗎?」他吹了吹墨跡,「太子黨既敢用巫蠱,朕便要他們知道,觸怒天威的代價。」
顧嫣望著他眼中的冷光,忽然想起前世被王氏灌下的墮胎藥。她輕輕抽出雙手,將雙魚玉佩放進琉璃瓶,紅鯉立刻圍上來,像是在爭搶什麼寶貝。
「陛下看,」她笑意清甜,「魚兒都知道,該爭的是眼前的活水,而不是水裡的倒影。」
劉徹挑眉,忽然伸手將她撈進懷裡。琉璃瓶在案頭輕晃,碎鑽星芒落在兩人交疊的衣袍上,倒像是撒了一把天上的星星。
殿外,安貴人的轎子正被送往暴室。顧嫣聽見她的哭喊聲,指尖悄悄攥緊劉徹的腰帶。她知道,從今日起,她不再是任人拿捏的膠東王姬,而是劉徹親封的「宸貴人」——一個足以攪動漢宮風雲的新玩家。
「明日隨朕去甘泉宮,」劉徹吻了吻她的發頂,「那裡的溫泉,最能洗去舊塵。」
她溫順點頭,目光卻落在琉璃瓶上。雙魚玉佩在水中浮沉,紅鯉的嘴一張一合,像是在訴說某個無人知曉的秘密。而她知道,屬於她的「金屋」,才剛剛開始築牢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