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長樂宮籠罩在薄霧中,安貴人盯著手中的五銖錢銀票,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青銅鑑裡映出她蠟黃的臉,鬢角新添的白髮在晨光中格外刺眼——這些銀子,是她省了三年的脂粉錢。
“貴人,顧嬪還在廊下等著。”侍女香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安貴人深吸一口氣,將銀票摺好放入漆盒。推開殿門時,正見顧嫣倚著硃紅廊柱,披帛上的“茱萸紋”在風中輕晃,像極了她腕間的避子金鐲。
“安姐姐今日氣色甚好。”顧嫣福身行禮,指尖有意無意劃過漆盒邊緣,“昨日承姐姐美意,這‘和鳴金’本宮很是喜歡。”
安貴人看著她腕間新戴的金鐲,喉間泛起苦澀。那是她昨日被迫“贈送”的陪嫁之物,鐲內刻著“長毋相忘”,原是她對帝王情愛的最後幻想。
永和宮正殿,衛良人正逗弄著襁褓中的皇十四子。小兒粉雕玉琢的模樣惹得她眼眶發酸,下意識撫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她入宮五年,至今無所出。
“良人,顧嬪求見。”侍女琉璃的通報聲驚醒了她的遐思。
顧嫣進來時帶著一身寒氣,髮間的“步搖金雀”卻泛著暖意。她從袖中取出一盒蜜漬梅子,遞到衛良人面前:“聽聞姐姐害喜,特讓御膳房做了這個。”
衛良人挑眉:“妹妹訊息靈通,本宮今早才診出喜脈。”她盯著顧嫣指尖的金鐲,忽然輕笑,“這‘和鳴金’是安貴人的陪嫁吧?她竟捨得送人?”
顧嫣垂眸擺弄金鐲,語氣無辜:“姐姐說笑了,這是本宮用碎銀從宮外當鋪買的。安姐姐素日節儉,哪捨得賣這麼貴重的物件?”
未央宮暖閣內,劉徹正在批閱奏疏,案頭擺著顧嫣送的琉璃瓶,紅鯉已換成了耐寒的金鯽。梁九功捧著綠頭牌進來時,他正對著“巫蠱案”卷宗皺眉。
“陛下,今日侍寢的……”梁九功的話音未落,便見劉徹隨手翻了塊牌子。他偷眼一覷,竟是“顧嬪”,心中不禁暗驚——這已是她第三日侍寢,在漢代後宮實屬罕見。
顧嫣在椒房殿接到口信時,正在研讀《黃帝內經》。小宮女琉璃舉著“避火圖”屏風進來,屏風上的“雲雷紋”遮不住她通紅的耳尖:“娘娘,這是太醫院新制的……”
“放著吧。”顧嫣指尖劃過醫書“子嗣”篇,忽然想起衛良人今日送的坐浴方,“去御藥房抓些益母草和艾葉,今晚用。”
戌時三刻,顧嫣被抬進未央宮。劉徹斜倚在“合歡榻”上,手中把玩著她的鎏金步搖,忽然開口:“聽說你給衛良人送了蜜漬梅子?”
“陛下連這個都知道?”她佯裝驚訝,卻在觸到他掌心薄繭時心中一凜——那是握劍留下的痕跡。
劉徹輕笑,指尖劃過她鎖骨:“朕還知道,安貴人的‘和鳴金’在你手上。”
顧嫣渾身僵硬,卻聽他忽然放柔聲音:“明日隨朕去甘泉宮,那裡的溫泉最能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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