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生活志

第32章 漢宮華影・青衿榮

長樂宮的銅漏滴過酉時,顧淑儀被冊封為“淑嬪”的訊息如野火般燃遍漢宮。霍氏女弟砸碎的銅鏡碎片尚未清掃,承乾宮的白玉梳已染上焦痕——那是皇貴妃用安胎藥煨烤過的信物,梳背的蝶紋與顧淑儀腕間金鑲玉鐲的裂痕嚴絲合縫。

“淑者,清湛也。”禮部侍郎的宣讀聲中,顧淑儀望著金冊上的硃砂印,想起太液池的冰面——看似堅固,實則下藏暗流。德妃在永巷摔碎的玉盞聲隱隱傳來,而她接過的金冊夾層裡,正躺著皇貴妃的密信:“青衿需燼,方可燎原。”

冊封次日,劉徹將西域琉璃屏送入永和宮時,陽光正透過屏上的並蒂蓮紋,在顧淑儀腕間玉鐲上投下細碎的光。“這屏比霍氏的玉鐲剔透,”小琉璃撫著屏面讚歎,“就像娘娘您,看著柔弱,實則……”

“實則什麼?”顧淑儀接過樑常侍遞來的西洋座鐘,鐘擺的滴答聲讓她想起21世紀的機械鍵盤。梁常侍躬身道:“實則如琉璃映月,清輝難掩。”她望著鐘面上的羅馬數字,忽然笑了——這漢宮的榮寵,原是用萬千骨血煨烤出的琉璃光。

當宜妃以四公主病重為由截胡侍寢時,顧淑儀正對著銅鏡練習西域胡旋舞。舞衣的流蘇掃過金冊,“淑”字上的硃砂被蹭掉些許,露出底下刻著的“燼”字。小琉璃捧著舞鞋哽咽:“娘娘的舞,本該跳給陛下看的……”

“跳給神佛看,”顧淑儀旋轉著避開燭火,衣袂翻飛如蝶,“求它們護我……”話音未落,殿門被推開,劉徹雪貂大氅上的雪粒落在她舞鞋上。“求什麼?”他扣住她腰肢,指腹觸到她腰間暗藏的白玉梳——那是皇貴妃給的“以炙為禮”之物。

霍氏女弟在長信宮摔碎安胎碗時,正聽見宮人議論顧淑儀的琉璃屏。“陛下連乾清宮才有的玻璃都賞了,”宮女們豔羨的聲音透過窗紙,“聽說承乾宮都沒這殊榮。”碗碎片割破霍氏的手,血珠滴在“巫蠱”人偶上,竟與顧淑儀金冊的硃砂印同色。

劉徹在承明殿批閱奏摺時,指尖劃過顧淑儀新批的《禮記》。“‘男女不雜坐’當改‘食同器,情同炙’”的硃批下,他用墨筆圈出“炙”字,卻想起衛婕妤——她曾在竹簡上刻“男女同席”,如今那些竹簡正作引火柴,在尚食局灶膛噼啪作響。

三皇子劉胥送來香木彈弓那日,顧淑儀正將西洋座鐘擺在西側殿。“這彈弓有桂花香,”劉胥得意地晃著彈弓,木屑落在她新賞的珍珠披帛上,“比母妃的玉簪好聞!”她望著彈弓上的刻痕,想起皇貴妃說的“安全距離”——此刻皇子的親暱,恰如當年衛婕妤與太皇太后的距離,看似無害,實則致命。

霍氏女弟派人送來毒簪的夜晚,顧淑儀正在燈下批註《公羊傳》。“‘子以母貴’當改‘母以子貴’”的硃批旁,她用胭脂畫了道焦痕,恰似皇貴妃背上的燙傷。毒簪插入妝臺的聲響驚飛夜蛾,她望著簪頭的並蒂蓮紋,忽然笑了——這漢宮的榮寵,原是支在刀尖上的琉璃盞。

冬至那日,顧淑儀在尚德館發現劉徹未寫完的密詔:“若淑儀有孕,當立為……”墨跡在“後”字處戛然而止,恰似她烤糊的羊排。她撫過字跡,忽覺腕間玉鐲發燙——那裂痕裡滲進的硃砂,正與密詔的墨跡融為一體。

劉徹推門而入時,見她將密詔投入炭盆。“為何燒了?”他抓住她手腕,觸到玉鐲的焦痕。顧淑儀望著火焰中捲曲的“後”字,想起冊封那日的琉璃屏:“陛下可知,琉璃過炙易裂?”此時,窗外飄起雪花,落在她新賞的玻璃屏上,映出無數個“燼”字。

夕陽西下,長樂宮的銅漏滴下最後一滴。顧淑儀站在玻璃屏前,見自己的倒影與屏上的並蒂蓮重疊。她腕間的金鑲玉鐲與屏上的裂痕相觸,發出清越的聲響——那是漢宮夜漏,在訴說一個秘密:所有被炙烤成灰燼的青衿之志,終將在榮寵的琉璃光中,重生為穿透宮牆的青詔。而她,顧淑儀,不過是這道詔書上,用骨血煨烤出的,最耀眼的那道榮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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