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章宮的銅漏滴過酉時,顧昭儀揉著發酸的手腕,望著硯臺中暈開的墨痕。案上帛書“不孝有三”四字被她圈了又圈,硃筆批註“非謂無後,實指阿諛”在燭火下泛著微光。
“終有一日,臣妾要做經學第一。”她握著狼毫筆,筆尖在竹簡上劃出清脆聲響。劉徹斜倚在拔步床上,聞言低笑出聲,指尖蹭過她泛紅的耳尖:“好,朕等著看昭儀如何舌戰群儒。”
他忽然俯身吻住她的唇,龍涎香與墨香纏繞。顧昭儀掙扎著推開他,鬢邊金箔花鈿簌簌作響:“陛下又胡鬧……”話音未落,已被他打橫抱起。烏髮如瀑鋪展在錦被上,她望見他眼中的戲謔,忽然想起現代課堂上偷玩手機的自己——那時哪曾想,有朝一日會在漢宮與帝王論“孝”。
次日清晨,顧昭儀踏入尚德館時,見劉胥正將一塊鹿肉脯塞進劉弗陵手中。“八哥,吃了肉脯字不抖。”他圓滾滾的臉蛋沾著糖霜,貴妃母妃的恩寵讓他總有吃不完的點心。
太傅講授《春秋公羊傳》時,殿外突然傳來太監哭嚎:“太子醒了——太子醒了!”顧昭儀手中的竹簡“啪”地掉落,想起昨夜劉徹的承諾:“若太子甦醒,便賜你封號。”
毓慶宮的琉璃燈徹夜未熄。劉徹盯著太醫的脈案,指節叩著紫檀桌案:“不過是‘偶感風邪’?”瓜爾佳氏跪在地上,孕肚將襦裙撐得發亮:“那日殿下聞知有孕,歡喜之下不慎跌倒……”
林良娣躲在屏風後,袖中攥著半枚碎玉。她想起落水的內侍——那少年生得極像顧昭儀,曾是太子的男寵。如今太子“甦醒”,不過是用一條人命換來了嫡子的未來。
顧昭儀隨劉徹探望太子,見他面色蒼白地倚在錦榻上,眼中卻無半分病容。“父皇,”太子扯出虛弱的笑,“兒臣讓您擔心了。”他的目光掃過顧昭儀腕間的金鑲玉鐲,那是衛婕妤的遺物,如今卻成了新寵的信物。
回永和宮的路上,劉徹忽然握住她的手:“從今日起,你便是‘淑儀’。”顧昭儀愕然抬頭,見他眼中映著宮牆的月色:“這‘淑’字,取‘淑慎爾止’之意。”
她想起尚德館裡劉弗陵補丁摞補丁的裡衣,想起劉胥分享的鹿肉脯。原來這封號不僅是恩寵,更是帝王的期許——期許她如“淑”字般,在嫡庶之爭中保持清醒,成為平衡朝局的棋子。
受封次日,顧淑儀在尚德館收到德妃的食盒。朱漆盒上貼著封條,卻掩不住裡面的藥味。她將食盒遞給胤禛時,特意指了指封條:“你母妃說,這是新做的胡麻餅。”
胤禛盯著食盒,想起皇貴太妃的叮囑:“德妃若送食,必驗三次。”他忽然抬頭,見顧淑儀正望著窗外的臘梅,雪粒落在她髮間,如碎鑽閃爍。“淑儀娘娘,”他忽然道,“昨日太傅講‘克己復禮’,您如何解?”
顧淑儀轉身,見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原來這看似木訥的四皇子,早已洞悉後宮的波譎雲詭。她撫過案上的《論語》竹簡,輕聲道:“‘克己’非壓抑,乃明心;‘復禮’非盲從,乃守矩。”
數日後,太液池的冰面裂開細縫。顧淑儀帶著阿哥們在岸邊觀魚,劉胥突然指著池底驚呼:“姐姐快看,是金鑲玉!”
眾人循聲望去,見一枚玉鐲沉在水底,正是林良娣丟失的那隻。顧淑儀望著鐲上的裂痕,想起太子“跌倒”那日,林良娣袖口閃過的寒光。原來那內侍並非落水,而是被人用玉鐲砸中後腦,沉入了太液池。
“打撈上來。”劉徹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望著顧淑儀,眼中無波無瀾,“這鐲子,該物歸原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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